[重糜渊]
大概是苦于小怪物死死拽着不让走,凌渊迫于无奈只得背上她一起出门寻人。
仔细想想他仿佛已然习惯了这个小负担,自从她来了以后,自己的生活都变得有趣起来。
虽说她听不到,偶尔发出吱吱呀呀的单音节也很难让人理解,但他们在这种无法交流的前提下,似乎达成着某些默契的关系。
比如她经常偷吃自己做饭的食材,比如她放跑自己辛苦抓来的怪鱼,再比如自从背上了她,连红蚀樗这种恶植都避而不近。
凌渊猜测,大概重糜渊常年与外界隔绝,这里变异的植株自成体系,有独特的交流方式,而小怪物在掉下来的第一天,便在“植物界”出了名。
所以说,别人是用食人花吓唬人,而自己是背着个食花精,天天游荡着吓唬花吗?
想想也怪新奇。
此次出门凌渊带了些许食物,就放在装东儿的筐里,一起背在背上。由于不知晓要找寻几日,想想还是有备无患。
可恰逢日中,他将东儿从筐中捞出之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小怪物打着饱嗝,嬉笑着吐了吐舌头。
凌渊无奈只得去采了些野菇,抱回来他吃了一小半,小怪物又分得一大半。
休息片刻,只见树林里一只类似于小白狗模样的小兽蹑手蹑脚的打量着二人,蓬松的尾尖有隐约的湛蓝毛发,小怪物朝它伸出手,它便迅速跑了过来。
凌渊见东儿欢喜,又觉小兽似乎看起来的确毫无威胁,便同意带它一起上路。
许是怕它饿着,小怪物将仅剩的蘑菇塞喂给它。小兽一开始努力别着头抗拒着不吃,最后只得无奈下咽,嫌弃作呕的表情实在有趣。
凌渊将他们一同丢进筐中,走了没多久,便发觉周围的情形大不对劲。
头顶时而掠过的巨大赤蝠,身体血红,巨大的黑翼远大于寻常赤蝠数倍,他在谷中已然许久,却从未见过。
眼见面前零星的巨蝠都飞入不远处的山洞中,由于担忧这种看似已然变异的巨蝠会对族人造成威胁,凌渊还是决定前去查看一番。
示意东儿捂住嘴,又看到那白色小狗已然睡去,他便放了心,蹑手蹑脚地走近,还未进山洞,便看到赤甲隐约反射的光泽,密密麻麻……
然而未能再近一步,偶然飞出的巨型蝠鸟看到了他,尖利地嘶鸣着呼叫同族,转瞬之间,数百只巨幅凌空而下,凌渊吓得慌了神,背好筐子,撒腿便开始往反方向狂奔。
漫天巨大的黑翼赤蝠嘶叫着,扑棱着翅膀,紧追着身背女童飞速逃跑的凌渊。毫不知晓危难的东儿却坐在筐中嬉笑着,一只手抱住怀中熟睡的小白狗,一只手努力伸出,想触及低飞掠过的赤蝠。她哪里晓得,常年身处重糜渊的妖物,早被刻意魔化,因食用了大量的腐肉变得更加嗜血暴力。
由于不慎脚下,凌渊轻绊了一跤,只这片刻的迟疑巨蝠早已掠身而下,锋利的尖爪划破了女童娇嫩的肌肤,鲜血似珊瑚珠子般滴落而下。许是嗅到了血液的香甜,变异的妖物兴奋地嘶叫声仿佛瞬间逼近,压顶而来。
凌渊来不及多想,背过手来将女童使劲往筐子中塞了塞,一遍一遍回想着自己有幸学到的逃命招式,拼命加快脚下的动作。
他深知见到血光的赤蝠,定会将来人吞噬个干干净净,常年重糜渊的生存经历告诫他,生命到底有多得之不易,而自己是他们的希望,是渊下族人能逃出炼狱的希望,他必须拼命活下去。
即便这样,他脑海中丝毫没有扔下女童的念头。弃同伴于不顾,那他与那些他发自骨髓中厌恶的人到底还有什么区别。他要活着,带着这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抛弃的小怪物,一起活着。
可他的术法灵力实在低微,普通的脚力怎能敌得过巨大魔物的御风之力,黑压压的乌云翻涌而至,女童虽已缩入筐中,然而凌厉的尖爪俯冲而下,早已将筐子抓出好几个窟窿,尖爪割破女童的肌肤,鲜血的气味让它们愈加兴奋。
凌渊自然是感觉到了身后如雨点般落下的抓咬之力,这样下去不到片刻,身后的女童便会被变异的妖物撕分干净。
眼看着便能抵达不远处的山壁,至少不会腹背受敌,虽然不知道自己低微的妖族术法和侥幸学到三脚猫的功夫能抵挡多久,眼前毫无办法的他也只能拼力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