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暮征打起精神去上工,正巧就碰见了事。
一个与季一勺年纪相仿的姑娘坐到了书信摊面前。
这椅子也是季一勺花了钱买的。
毕竟来者是客,若是让人一直站着说话,总不大合适。
这位小姑娘有些羞涩,又好像有些羞涩。
“我……我就要出嫁了,想给我的外祖母写封信。”
“恭喜恭喜,”季一勺祝贺着她,一面拿起了笔,“你说,我帮你写。”
小姑娘低眉片刻,有些苦恼:“我……”
等了半天,却再也没第二个字了。
“怎么了,可是舍不得外祖母?”
小姑娘摇摇头:“我对外祖母来说是累赘,嫁出去便终于可以不用拖累她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我所去的地方甚远,以后都不知能不能再见面了。”
手中的笔微微顿了顿。
两个小姑娘都为着此事伤神了,郑暮征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也同她们一样。
“那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等你想你外祖母了,来看她就行。远就远些,总能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季一勺轻哼一声,“你又怎知,她夫婿会放她回来。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般大势,又岂是你一人能决定的。”
“你跟我凶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的错。”郑暮征也甚是委屈,“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就是因为男人说一出是一出,所以你们的话都不能信。”季一勺又对小姑娘说,“咱们千万不能听他的。”
郑暮征更是莫名其妙了,自己只是安慰几句罢了,并未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好端端的火气撒到自己身上来。
他不知道的是,季一勺今日起便窝着一股火,只是一直忍着不发罢了,现在郑暮征又撞到自己身上来,自然少不得怼他几句。
“总之,这天底下多的是忘恩负义的男子,刚说过的话也能忘了,是万万不能信的。”
她话中有话,郑暮征自然听出来,心中不耐,也与她吵起来:“你这一大早又是发什么疯,有事也不能当着客人面说吧。”
“你是心虚了还是怎么着,还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吗?嘴里口口声声说会好好呆在铺子里,晚上又偷偷溜出去。是去找下家还是怎么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走就走,何必还吊着我。早些走,我也能再去找个其他的伙计。”
……
郑暮征心道,原来她是发现自己出门了,以为去找了别家才生气的。
可他被骂了一顿,心中不悦,并不想解释:“就因为这事,你就不高兴了?那怎么不能好好说,不能停下来说清楚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破庙供不起大佛,走了更好!”
……
眼看两人突然间争执起来,越吵越烈,小姑娘只能勉强在中间调和,让他们别动起手来。
明明自己是来写信的,怎么还要帮忙调理人店里内部的矛盾啊。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季一勺憋着一肚子火气给客人写信,笔下锋力十足。
郑暮征则站的老远,一点不想靠近桌边,更连看都不想看。
写好信,季一勺反方向歪着头,将信函交给郑暮征,示意快去送信。
郑暮征也哼着气,接过信要走,却被小姑娘拦了下来。
“且慢,我这信,并不是想马上就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