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望了望他再看看杨程,见杨程也微笑的点头,心中的大石块才落下,顿时心中万分感动,挣扎着就要给少年下跪道谢,少年眼疾手快扶住她,摇了摇头,“女子本性维诺,为母则刚,娘子让我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谢谢小哥儿,救子之恩,没齿难忘。”救子之喜让刘氏眼中含泪,动容不已。
“抬举,娘子生性良善,必有神明庇佑,可得一生平安。”少年回答。
“还有这潘家的事情未处理干净,娘子可先行入内院寻回枣儿,免得污了眼睛。”
交代完毕,少年走向潘氏,有点厌弃的踢了一脚,然后后腿一步,离那堆恶臭远远地,看到潘氏悠悠转醒,便开口,“好你这个潘家毒妇,今日我替县太爷治你三罪,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你欺软瞒上,颠倒是非,狗仗人势,害人骨肉分离为一罪;你目无王法,藐视公堂和律例,为二罪;第三,你纵容自家恶狗横行,将一条畜生捧得比天高,却视人命如草芥,按照大周律例就当将投入铁牢里,直至老死!”
这边少年说着话,而人群外,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往里探探头,看清状况,立马匆忙走开。
“你…”潘氏提着一口气,望着一旁早就了无生机的狗头说不出话来,只能双眼含恨的瞪着少年,她多年以来未有所出,本就将这狗视为亲生儿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谁曾想今日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心中有火发不出,气的捏紧拳头,一口黄牙差点咬碎,低声咒骂发誓定要叫自己那个做安南王宠妾的姐姐替自己撑腰,将眼前这小子碾碎。
“这孩子究竟是谁家的?你可还没断个干净!”人群中突然有人发问,看起来像是围观八卦的百姓,那人穿着黑色的外袍,其貌不扬,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事实不是摆在面前的吗?就是这潘氏起了祸心坑害这外地来的小娘子…”旁从头看到尾的一个大胳膊汉子呛了他一句,见黑衣男子眼锋凌厉,也不敢继续接话了。
少年未着急回话,他四下环顾,一双丹眸在略过堂上左侧的时候微微一眯,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移开。
“小人心中自是有一番愚见,如若有甚子不妥之处,还望大人谅解。”他转过身对着杨程鞠了一躬,杨程点了点头,面前的少年虽未及弱冠,谈吐气度却卓然众人,心思缜密,令人佩服,也正是如此他才愿意让他如此试探潘氏。
“在场谁不是父母生?”少年声音清脆,见无人应答又继续说,“我可以回答大家,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母亲辛苦怀胎生下来,应该知道女子为母不易,怀胎十月,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骨肉,试问哪位做母亲的愿意与其他人抢夺孩子而枉顾孩子的安危呢?
他的话掷地有力,在整个县衙大堂回荡,“我同样可以回答大家,没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母亲,潘氏不顾小孩的生死,是因为他根本不是这小娃的生母,她也料定刘氏心痛骨肉不会与她硬抢,因此,在这个案子里,只要谁放弃,谁就是孩子的生母!”
他又指着一直低头在一旁的兰姑,“还有你!可知罪,打从你进门时,我便闻到你身上有一股药味,本还心存疑虑,直到看到襁褓布上黄褐色的药渍才心中明朗,你依赖潘氏一家过活,虽不易,但是也不能助纣为虐,丧失良知,帮助恶人为私利用药物来抢夺孩子!若你矢口否认,即刻县太爷便可传唤东街巷药房的掌柜来,一问便知!”
兰姑见事情败露,脸色灰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民妇有罪..“
潘氏将兰姑也倒戈,事已至此,气的颤巍巍的举起手指,指着他,“你…你可知我的姐姐是安南王的人…得罪了我,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那又如何,律法为先,况且…这在场也未必没有能压得过安南王的人。”少年将手背至身后,眼神又向高台下左侧扫过去,似乎意有所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据小人所知。安南王虽异姓封王,却衷心可表,多年来战功显赫,如此英才,又怎会为一个妾室犯如此目无律法的过错。更何况…不过是一个妾室,那吹枕头风的功夫再好,不是主人家,不过是奴婢的命!”少年一番话滴水不漏,即是那所谓的安南王到了跟前也完全挑不到错处。
良久。
啪啪,一声声清脆的拍掌声响起,原来是那黑衣男子站了起身,脸上露出赞赏的神情,大声道,“好,哈哈,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多谢王爷抬举。”少年礼貌的回话,他虽一口一个小人,神态却未放低,不卑不亢。
这称呼再次让场上的人受了惊吓,那个人坐在那不发一言,没想到竟然是个王爷。
德贤王爷听到少年的称呼也是一愣,马上笑了笑,他转身对杨程说话,脸色变得有点严肃,“杨县太爷,如今这案子也算尘埃落定了,这…该罚的罚,该赶得赶,把场子也清一下吧!”
很快晕厥的潘氏还有兰姑就被押了下去,百姓们见事情解决了,再加上衙役赶人,也就觉得无趣就纷纷散了,当然也还有人一些聚集在紧闭的大门外,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