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赵二打了四个荷包蛋,下了碗面条,放在杜鹃的床头柜上,一句话也没说,就出门去了。
杜鹃坐在床上,看着虚掩的门随着风来回吱吱呀呀的晃动,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白印子,梯子倾斜着靠在墙边上,结满了蜘蛛网,装麦子和苞谷的口袋东倒西歪的在摇摇晃晃的长板凳上……床头上,是那碗冒着热气的荷包蛋。
她又何尝不怨自己呢?看着枕头边安睡的这个小娃娃,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为什么没生个男孩。
每天早上中午晚上,赵二都会照例打荷包蛋送到杜鹃床前,偶尔也会说几句话,告诉杜鹃今天他要去干嘛。但是却一眼也不肯看杜鹃怀里的娃娃,只有津津偶尔来摸一摸这个小妹妹的小手。
没满一个月,杜鹃就下床了。刚开始她只是在屋内,抱着小娃娃走来走去,哄睡着以后放在床上,后来她就到堂屋里开始摘烟,给烟分批,最后,她开始做饭了。
那天中午,赵二满身泥巴的走进门,杜鹃正坐在一个矮板凳上在灶后给洋芋削皮。锅里煮着米,热气腾腾的,水汽散漫了整个屋子。
“回来啦!”杜鹃说。
“你怎么下床了?”赵二一脸惊奇。
“嗯,在床上躺的整个人都僵了,下来找点事做。”
“你快去躺着吧!我来做!”赵二夺过杜鹃手里的削皮刀,拉着杜鹃的胳膊说。
慢慢地慢慢地,赵二仿佛接受了这个事实。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头抱着这个小娃娃哄来哄去,也不让杜鹃接手。尿拉在裤子里的时候,赵二也会第一时间去换干净的。很庆幸,这个娃娃比小时候的津津乖多了,一夜睡到大天亮也不哭不闹,不像津津小时候,一放在床上就哇哇大哭,一抱在怀里就呼呼大睡。
只是取名字的事耽搁了很久。赵二一直想叫赵大力和赵大强,算是了自己的心愿。但是杜鹃从心里不愿意,她觉得这名字是男生的,给女生用不合适。就让赵二重新想名字。
赵二似乎不想再费力气了,对杜鹃的话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大概是小娃娃出生两三个月以后了,和杜鹃扛着锄头走在田埂上,赵二忽然看见陡坡里凋零的一大片菊花,花朵虽然已经变成了灰褐色,但花枝却依然直直的在山坡上随风摇晃。“要不咱们娃儿就叫小菊吧,赵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