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夏再次出声。
“陛下!”
慕容宇想起太后的话,心一横,接道。
“就按裴爱卿说的办,还有其他事吗?若无事,便散了吧。”
慕容宇先带着吴金中离开金銮殿,阳夏跟在后头也离开了。
她听到瓷器摔在地上的破裂声,慵懒地簪紧了头上的玉簪。
还不够呢。
次日,出行的马车内。
阳夏闭目养神。
慕容宇盯着阳夏看了好久,才扭扭捏捏地问了一句。
“诗集…什么时候找到的,怎么不告诉朕。”
当然,他的态度也不敢太恶劣。
阳夏昨天金銮殿一战成名,在他心里荣登狠角色排行榜第二名,轻易不想和她对上。
第一名?自然是摄政王。
关键他得用的只有她了,他绝对不是从心,是礼贤下士!没错,礼贤下士!
“怎么?这回发现自己有多蠢了,白白砍了三甲。”
阳夏眼皮都没掀一下,明明是淡淡的语气,落在慕容宇耳里全是嘲讽的意味。
老天:恭喜你真相了。
“朕是皇帝!”
“是,你是皇帝。那你知不知道这对寒窗十年的学子有多不公平?”阳夏往窗边挪了挪,伸手打起帘子,“科举,本来是你可以选拔心腹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了。”
慕容宇觉得自己有点憷裴诗现在。
明明顶着中书令的官职,竟然不敢讨好他,还像太傅一样对他说教。
可是她说的话也确实没错,这么一打岔,慕容宇也忘了自己是想替穆无双讨公道来着。
讨公道?明明是她做错了,还要什么公道?
阳夏:“看到外面了吗?”
慕容宇凝神一看,不就是官道,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特别的。”
“死人,那里有个饿死的饥民。”
阳夏顺手指了指,语气有些苍凉。
慕容宇定睛瞧了瞧,心脏似乎停了一拍。
瘦,太瘦了,那人灰头土脸的,脚上的草鞋早已磨得见底,身上没一块好肉。
“他以为从齐州逃来就可以逃过一死,但是他错了,逃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于人生地不熟的他而言,才是灭顶之灾。”
阳夏放下帘子,深深地望入慕容宇的眼里。
“陛下,知道臣为什么一定要您去齐州吗?”
慕容宇迟疑了一下。
“因为你要替朕谋民心。”
“那只是一部分。”阳夏叹了口气,“如果没有陛下亲临,从户部开始赈银就会被层层盘剥,最后到百姓手上的只剩下几天看不见米粒的‘粥’。”
“他们怎么敢!”
刚刚那个饿死的饥民时不时在慕容宇眼前浮现,勾起了他心底的怒火。
“陛下啊,你不可能永远活在象牙塔里。”
“陛下,您有问过自己当皇帝真的只为了和摄政王争权吗?”
阳夏留下最后一句话,便再次合上眼不再理会慕容宇了,结果还真睡过去了。
做皇帝为了什么?
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
他一出生就是太子,后来父皇驾崩,又顺理成章地当了皇帝。
他的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唯一的不顺可能就是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皇叔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还是小子的时候,曾经对父皇说过:
“父皇,等儿臣长大了,儿臣一定要为百姓谋福祉,壮大我乾元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