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陵就向好友借了辆牛车来城门口等她。
面对二哥,顾君宁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对不起,今日事出突然,我未和家人商议就……”
顾叔陵温和一笑,打断她的话。
“济世堂远在东市,我们住在昌明坊,隔了那么多街坊,宁宁迷路也再正常不过。”
顾君宁愣住了。
“再说,你平时很少出门。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见了路边新奇的小玩意,被迷了眼挪不动脚原也没什么。”
顾叔陵与她说话时,总是柔声细语,呵护备至。
但今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君宁却突然觉得这个二哥很陌生。
“二哥出门寻到你,又与灵均一起,带你去饭庄吃了点心,陪你去看了场杂耍。”
他浅浅一笑,温和如初。
“时候不早了,灵均便派了辆马车送我们回家。”
“要是婶娘问起来,你不必答话,我自会把今晚的事告诉她。”
顾君宁满脸惊讶。
顾叔陵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像变戏法似的摸出个彩色泥人递给她。
“宁宁,拿着。”
她哭笑不得,只好接过泥人。
要是前世的她没死,如今都该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
这泥人,重孙辈玩的吧?
但顾叔陵的目光似有深意,她故作欢喜,一路紧紧攥着泥人回到家。
宵禁管得不严,坊门还未关闭。
冯氏果然等在门口。
顾叔陵刚把顾君宁从马车上抱下来,她便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扯着嗓子大声道:“三娘!你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宁宁,先进去。”顾叔陵挡在冯氏面前,含笑道,“婶娘,都是我的不是……”
顾君宁趁机溜进院中。
但她一抬头,却看到顾母拄着拐杖,站在廊前板着脸看着她。
“三娘,过来。”
这个祖母一向不喜两个孙儿。
原主因琐事惹她不快,被她罚到祠堂跪上一夜。
那晚原主被祠堂里的老鼠吓到,起身太急,不慎撞到供桌,被掉下来的灵位砸了头。
她对这事耿耿于怀,因此对顾母也亲近不起来。
此时,顾母阴沉着脸,怒目而视,拿足了架子似要训斥她。
顾君宁也耷拉着脸,捏着泥人低头走过去。
“身为女子,入夜未归,若是传了出去……”
顾母刚训了几句,目光缓缓落到她手中的泥人上。
顾君宁垂着脑袋,正等着挨训,顾母却突然闭口不言。
她抬起眼皮,悄眼打量,只见祖母脸色惨白,嘴唇微张,眼中一片死寂。
“祖母?”
顾母好像没听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泥人。
顾君宁注意到她的反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祖母,”顾叔陵大步赶来,行礼道,“夜里更深露重,您还是莫要站在风口,当心受寒着凉。”
顾母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个泥人?”顾叔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恍然大悟道,“宁宁见了喜欢,我便给她买了。”
“好,你们兄妹,好得很。”
顾叔陵笑道:“我与宁宁相依为命,自然是好的。祖母,我送您回房吧。”
顾君宁看不透这祖孙俩在打什么哑谜。
“宁宁,快回去歇着。明日,我们还要去慈云寺赏枫呢。”
顾母脚底明显踉跄了一下。
看着祖孙俩渐渐远去的背影,顾君宁满腹疑惑,举着手中的泥人看了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罢了,明日还是先找闻西舟讨蛇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