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济世堂纵有百年声誉,这几年生意江河日下,顾家也不得不仰仗闻家几分。
而闻家独子闻西舟正是顾叔陵的同窗好友。
因妹妹这一病,顾叔陵向夫子告假在家,将近半个月没去学塾。
闻西舟担心好友,特意带了位闻家的老大夫过来。
见了来人,顾叔陵惊喜交加,赶紧请大夫进去给妹妹把脉。
虽说顾君宁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但他隐约有些担忧,总想着要请个好大夫看过才算无事。
大夫问了病人的近况,便先行进屋问诊了。
“决明别担心,这位大夫医术高明,定能药到病除。我们且在外面等着,不要影响大夫诊断。”
闻西舟将顾叔陵拉到一边,坐在石桌旁,给他讲解这几日落下的功课。
顾叔陵默默听着,时不时抬头往房间那边看。
“怎么,”闻西舟佯怒道,“信不过我闻家的大夫?”
“灵均误会了。”
他只是觉得妹妹这几日怪怪的。
那几张方子他都找人看过,每家医馆的郎中都说方子没问题。
他妹妹虽然识得几个字,自个儿翻过几页医书,却未曾跟随任何人学过医术。
这些方子,难道真的是她从书里看来的?
“罢了,大夫那边应该也快好了。”闻西舟拍了拍他的肩,“决明,我们去门口等吧。”
两人刚走到门边,便听见屋里传来一老一少的声音。
“是了,夏秋之交,昼暖夜凉,骤感寒疟原也不足为奇,是老夫疏忽了……但这味药未免分量不足?”
大夫声音恳切,竟带着些许请教的意思。
屋外两人皆是一愣,但听少女清泠泠的嗓音响起。
“对症方能下药。病人体热贪凉,此疾又因蚊虫感染而起,这味药重了反而无益。”
大夫沉默片刻,很快称是,但又提出用艾灸来治疗。
“荒唐。”
少女冷笑一声,屋外两人又是一惊。
只听屋里的人说道:“荒唐的法子是给荒唐人用的。”
她正值豆蔻年华,一开口却老气横秋,口吻颇像前辈在训诫后生。
闻西舟忍俊不禁,调侃道:“决明,你说这婉转黄莺为何偏学那老鸦树上鸣?”
“灵均!”
他忙收了笑容,问道:“怪了,这艾灸之法有何不妥?京城世家若有人染疾,不也同样用此法吗?”
艾灸之法是以点燃的艾绒,在病人体表烧出疮口,使其溃烂流脓带出病根。
众人皆以为,只要依此法除了病根,病情自然会好转起来。
顾叔陵也深以为然,但他硬着头皮开口护短。
“宁宁这样说,必然有她的道理。”
闻西舟轻笑几声,正和好友说笑,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二郎,你们这院子里烧的什么,呛人得很,大老远的就闻见了。”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冯氏笑盈盈地朝这边来了。
闻西舟来过顾家数次,自然见过冯氏,忙以子侄身份行了一礼。
冯氏双眼一亮,故作惊异道:“咦,闻小郎君也在啊?”
闻西舟还未与她寒暄,大夫已提着药箱出来,朝他摇头苦笑。
“郎君,这位小娘子的病,老夫也不必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