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章牵着驴,积水漫过他的腿,也漫过了毛驴的腿,他走得有些慢,每走一步,霍宴就觉得自己更心塞一分,直到卫章走到近前把牵在手里的驴缰绳递给她,“喏。”
霍宴没接,她扭头给了顾允书一个你怎么还不滚的眼神。顾允书内心有些遗憾,不过怕霍宴那阴晴不定的脾气随时发作,她还是走开了,不然还真想看看霍宴骑上小毛驴这么千载难逢的画面。
霍宴对卫章道,“跟我来。”
卫章不明所以地牵着驴跟着霍宴,走了一段路后离开了地势洼地,脚下积水退尽只有薄薄一层水迹,霍宴示意卫章骑上驴,对他道,“老实点,回书院去。
卫章直接忽略了她这句话,问她道,“你不是说把驴借你骑?”
霍宴嗤了一声,“就你这小毛驴蹚水走的速度还不如我两条腿。”
霍宴说完就走,卫章自然不会听她的回书院,牵着驴就跟了上去,霍宴也没管他,走出去一段后卫章见到了横跨过运河两岸的一座桥,桥头刻着平安二字,没来过这里卫章也知道平安桥是安阳黎平两县的分界线,再过去就是黎平县了。
因为金蟾河谷决堤泄洪,运河这一段河域的水位看起来比昨日降了不少,这里离最近的渡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河岸附近都是农田,霍宴走过平安桥,不曾被决堤洪水波及的田地内长着她认不出来的作物,她问卫章,“认得?”
卫章仔细看了看,摇头,“不像是粮食植株。”
金蟾河谷有人掘堤泄洪,这是晁显该操心的事,霍宴本来打算快马驰往县衙,但是卫章给她牵了头驴过来,她改了主意,先来附近查看一下情况。
卫章把驴留在了田埂上,跟着霍宴下了田间,十几亩地里都是这种认不出来的作物,生得郁郁葱葱长势喜人,远处有一个青瓦白墙的庄子,看着不像是普通农户人家。如郑家那样的富户除了县城的高门府邸多少都会在县郊外有几个这样的庄子和附近的大片田地,并不奇怪。
连日的雨水让田梗间都是纵横交错的沟渠,地上泥泞不堪,霍宴在田间转了几圈,在一口井旁发现了一捆用草席卷起来的东西。
霍宴掀开了卷起的草席,里面的几把铁锹摔出来,这田间都是接近黑色的深色泥土,铁锹头上沾着的泥却全是暗黄色,是运河河堤的土色。
铁锹砸在一起的哐啷声引来了庄子里的人,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隔了老远就在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私宅私地,还不快滚出去。”
那女人带了两个穿着粗衣的下人,沿着田间的路走过来。霍宴这么一上午下来衣服早就废了,小腿往下沾了许多的泥,那女人显然是个先敬罗衣的主,吊着眼梢道,“哪里来的泥腿子,肖家别庄是你们能随便闯进来的地方吗?”
霍宴冷哼了一声,“黎平县肖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