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真站起来之后并未离开,而是仍旧在院子里闲逛。宋沐婉突然感觉待在这也有些无趣,就寻了个由头行礼退下,裴毓真没多难为她,摆摆手准了。
等宋沐婉离开了有一段时间,李泰才有些犹疑地开口:“主子,让宋姑娘孤身一人前去幽州,会不会太过为难她了。”
裴毓真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她已经学的差不多了。”
“可是……”
裴毓真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不经过历练怎么能真的成长起来?你们最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皇子府不养废人,这句话我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她说的。她来这之前,你就已将她查了个清楚。若你被人如此算计会如何?”
李泰思索了会儿,垂眸默然。
“在我看来,一腔信念到头来却是由最亲的人亲手浇灭的,这比任何事都要伤人,哪怕这信念在旁人看来是多么的小而世俗。不过可怜人哪里没有,我也是因为她斩断关系的果断与那颗十分坚定的心,才决定留下她的。但我能提供的,也只是让她成长的途径,至于之后要如何选,还得看她自己。”
裴毓真拍拍李泰的肩膀:“李泰,你别太护着她,这话我说了已是不止一遍了。她虽是个女子,也应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只有地位足够高或者能力足够强,才能拥有更多的选择权利。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剥夺这些。”
“是,属下明白。”
裴毓真看了他一眼:“明白就好。上次你这儿的花茶是她送的吧,倒也做的不错。还特意挑了香味清雅的花,也算是有心了。”
李泰闻言一笑:“宋姑娘对于这些一向都比较有兴趣。”
裴毓真:“她独自去徐州你若真不放心,就安排几个暗卫在暗中护她周全。”
说罢便没再看李泰的脸色,直接离开了院子。
李泰听到这话还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便是一笑。
这哪是自己不放心,明明是主子不放心。
徐州刺史的事很快就查清楚了,其贪污受贿的证据清晰明了,很容易就能知道结果。随即徐州刺史就被罢免官职,薛郡县令更是因为间接残害数百灾民性命,罪名严重而被收监狱中,等候秋后问斩。本来就差这最后几天便能退下来颐养天年了,如今却也只能在狱中度过他最后的日子。
顺便因为此事,定安帝决定肃清官场,下旨由观察使前往十三部州查探当地官员品行,至于观察使人选则由宋清林负责,出发时间初定于四月中旬。
等这消息传遍十三部州时,观察使早已从宣阳出发,且据说其品性刚直、不受贿赂,更奉圣上旨意,如遇贪官污吏,一经查实立即就地问斩。那些在当地恶行满满的官员们皆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此为后话。
徐州刺史一职空缺,推举人选由各位四品及以上官员填报举荐函,最后递交于秦承恩,由其整理完毕后呈给圣上过目。
裴毓真先前拟定的那四个人选,则由李泰放在其中几位官员的举荐函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同上呈给定安帝。
如此多的人中只选取一位,虽得其中四皇府的有四人,但比起总的名单来看,还是过少了。而且他们无论前面做了多少事,这最终还是得由定安帝做决定,变数仍是很大。
然而最后出结果的时候,宋沐婉却惊诧地发现,选中的那人就是先前她和李泰一起定下的四人中的其中之一。裴毓真瞧见这结果的时候,眸色不由得深了些,但随即唇角便微微勾起,似乎也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这徐州的人选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宋沐婉前去幽州的行程自然也就提了上来。
临行前两日,李泰于白日授课时,都不忘了和宋沐婉说要调查一个人需要做的准备,应该注意何事,以及出门在外务必要多加小心。
这连说了几遍,宋沐婉也不禁有些无奈。
“师父,你要真这么不放心,不如随我一同前去?也算是有个照应。”
李泰笑:“主子这还有许多要我所做之事,如何能脱身与你同去。”
宋沐婉耸了耸肩:“那就算啦。”
她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师父,这明日我就得随着新上任的徐州刺史一同离开四皇子府啦,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也就是个玩笑调侃,李泰却真的认真地想了会儿,然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一路小心?”
宋沐婉倒也不介意他这告别话说的简短,毕竟都熟悉了有一段时间了,哪能不知他就是个木头疙瘩,什么漂亮话都不会说。
她笑了笑:“行,那徒儿就收下师父的祝福啦这也申时快过了,我也得回院子里去再看看,东西可有少什么没有。师父明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