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后院
庭院里,宋沐卿正从屏门那边缓缓走过来。
方才府里来了位客人,父亲唤她一起去陪客,到了这会儿才得空请辞回来。走到亭边时,她瞥眼瞧见一旁湖里的游鱼,不由得想起了什么,竟是想出了神。
菡云刚从管家婆子那领了东西回来,瞧见自家小姐站在湖边,便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小姐怎站在这儿?湖边有风,可别着了凉。”
宋沐卿温和地笑:“我还没这么娇气的。”
菡云:“小姐身为女子,还是娇气一点的好。”
宋沐卿无奈地摇头一笑。
菡云望了眼旁边湖里的鱼,并未发现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小姐方才在看什么?”
“总觉得这几日太过平静了。”
“瞧小姐这话说的,如今这般不是挺好的。”
宋沐卿并未接话:“回去吧。站在湖边久了,确实有些冷意。”
菡云闻言立即不在意方才的话,急忙护着宋沐卿往院子方向走去。
……
回到院子,宋沐卿思索许久仍觉得心有不安,想了想还是唤菡云拿来了笔墨纸砚,给六皇子去了封信。
次日,裴毓清便回了信来,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和地方。宋沐卿瞧了眼,暗暗记在心里,便将来信放到了烛焰上。
又过了几日,一驾帷车便从右相府正门缓缓驶出。
约的,仍旧是上次的茶楼。到了地方,见六皇子还未来,宋沐卿倒也不觉得奇怪。
裴毓清虽得了封号有了自己的府邸,但到底之前在宫里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能做出什么大动作。以至于如今哪怕是离了宫,但因人手不足,府里头也是混进去了不少的眼线,若要清理少不得要多费些时间和功夫,故而哪怕是出个门都得小心翼翼、多加思量。
看其现在的样子,也能明白之前他在宫里时定是更为束手束脚,也正因如此,在得到自己暗示的时候,他才会答应的那般快。
完全没自由的生活,一日两日也就罢了,这么多年下来,总是会把人逼疯的。
宋沐卿浅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里慢慢抿着。视线透过一旁支开的窗望着下面街上热闹的人群,倒也闲适自在。
隔了好一会儿,雅座的门才开了,六皇子将自己贴身的小侍留在外头望风,自己则风尘仆仆地走了进去。他坐到位置上,带着些歉意地点了点头。
“宋姑娘久等了。”
“无妨。”
“不知宋姑娘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宋沐卿抬手替裴毓清倒了杯茶:“也就是想给六皇子提个醒。近日,殿下可要多注意点曾家。”
裴毓清眉头一动:“宋姑娘的意思是……”
“前几日我听说,徐州境内似是不大好。”
这两日里她都在打探消息,在知道徐州那边发生的事后,便明白了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她可不信在受到陷害后,裴毓真会无动于衷。平静了那么多日,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准备着做些大事,而这徐州就是最好的切入口。
宋沐卿抬眸瞥见裴毓清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嘴角微勾:“殿下放心,我既是选择站在你这边,自会事事为你着想。如今这事既已发生,那便不是单单遮掩便能盖过去的。”
裴毓清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望向了宋沐卿:“那宋姑娘以为,此事该如何?”
“事情乃是出在薛郡,是当地县令欺上瞒下、私吞救济粮,仔细追究起来,和徐州刺史并无甚大关系,最多也就是个治下不严,只能算是失职之罪。但这却耐不住有心人细查。”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话放在这儿也是一样的。若那徐州刺史真无半分过错,哪怕是有人捏造罪名,曾家也能将其保下来。但怕就怕在,他真有些什么……”宋沐卿看向裴毓清,眼神淡淡,却令人觉得她似是什么都知晓,“那刺史,怕是也收了薛郡县令的贿赂吧。”
裴毓清一脸尴尬:“我曾劝过堂哥,但是他信誓旦旦地说徐州天高皇帝远,不会被人发现的。”
宋沐卿眸光一闪,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殿下你这母家的远房亲戚们,还真是一点都不像曾家人。想当年曾家的老太爷可是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立功无数的,虽其撒手西去后这新任曾家家主过于温和,但到底也是憨厚实诚、忠心耿耿的,怎这……”
她话未说完,但是在场的两人皆明白她未尽的意思。
裴毓清听了这话,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