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沐婉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四皇子府。孙管家说的对,一年到头就这么一天假,要是就这么回去岂不是太亏了。
她去戏楼里听了几场戏,觉得心情变好了些,才去一旁的糕点铺子里点了一盒枣泥酥吃。
枣泥酥味道香甜,又带着红枣红豆的甜腻香味,一向是她最喜欢的糕点。
这一个下午,从玉琼馆到幽斯阁,从街边的茶点铺子到酒楼里的说书评弹,宋沐婉将自己之前一直想去的地方都给逛了个遍。瞧着天色不早,似是要到时间了,这才拎着从金福馆打包的枣泥酥还有绿豆糕,优哉游哉地走回了四皇子府。
回到四皇子府,正巧赶上冯叔要关门,连忙挥手:“冯叔!冯叔等一下!”
冯叔:“是宋小姐啊,快点进去吧,我这就要关门了。”
“晓得的!今日在外头玩的久了些,不小心竟是忘了时间。还好冯叔你还未关门。”宋沐婉说着,从金福馆的打包袋子里掏出一块枣泥酥,“冯叔你尝尝,还是热乎的,可好吃了。”
“诶唷!宋小姐你可真是客气了。”冯叔笑着接过尝了口,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是吧。”宋沐婉笑嘻嘻地接话,抬眼一看,正巧见着李泰从眼前经过,看样子似乎是要回自己的院子。
她见状弯眼一笑,小跑两步上前叫住他。
李泰停下步子:“宋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刚从外头回来,碰巧见到你。”宋沐婉低头从手里的袋子中掏出一块绿豆糕递给李泰,“这是从金福馆打包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快趁热尝尝。”
李泰闻言有些错愕:“给我的?”
宋沐婉点点头:“当然了!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泰:“好,宋姑娘慢走。”
宋沐婉笑着点点头,转身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
据说四皇子府是裴毓真特意请了曹澜设计的,那可是这方面的大家,轻易不接活,全因当时四皇子偶然与其有了联系才能请的动他。
曹澜设计的宅院都带着浓厚的古韵,且整体浑然天成,与周围景致融为一体。宋沐婉来这已是快一月有余,然漫步其中时还是忍不住驻足观赏。
走到自己院子前,宋沐婉余光瞥见一旁不远处的树影下似乎有个人影。她侧头望过去,发现真有一人坐在地上,望着前面的湖不知在干什么。因为深知府里暗里守卫众多,不会有什么人混进来,所以宋沐婉倒也没怎么怕,不过是有点好奇那人为何坐在那。这边平日里可是没什么人来的。
宋沐婉思索了下,还是悄声走了过去,近了却发现那人影是四皇子。
“殿下?都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裴毓真半抬了下眼,见是宋沐婉,便抬了下手里的酒壶:“会喝酒吗?”
“啊?会一点,不过酒量并不是很好,喝不了多少。”
裴毓真拍了下旁边的地面:“会喝酒就行,坐下陪我喝一点。”
宋沐婉闻言心中迷惑不已,往常的裴毓真可不似会说出这样的话。印象里他冷静克制毒舌,而不是像如今一般随性。
“怎么还站着?”
宋沐婉挑了下眉,便依着裴毓真的话坐在了他的旁边。随手拿起另一个酒壶给自己倒了点酒,轻轻抿了口,然后不由得吐了下舌头。好辣!
裴毓真却是不管她,仍旧是自喝自的。
宋沐婉耸了耸肩,将酒壶放在一边不再碰它。
坐了会儿,感觉很是无趣,裴毓真在一旁只是喝酒,什么话也不说的,反倒是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自在。而且地上寒凉,久坐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想着,便开始思考起该如何开口和裴毓真请辞,但是想了半天都未能找到合适的话。心中不禁暗恼,自己方才何必过来掺和,要是不来,这会儿早就躺在床上去会周公了。
正这么暗暗生着自个的气,一旁的裴毓真却突然开口了。
“你今日出府,是去祭拜谁的?”
宋沐婉侧眸暗瞧了他一眼,想着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去祭拜我母亲的。”
裴毓真笑了下:“真巧,我也是祭拜我母妃。”
宋沐婉闻言一愣,这才发现他前面放着饭菜,看上去应该就是祭品。
“我母妃刚生下我就去世了,因得只是个婢子,没名没分的不能入皇陵,便和寻常婢子一般被扔在城郊的乱葬岗。我不知道我母妃长什么样子,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又没个衣冠冢的,只得每年清明来这湖边祭拜下。”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宋沐婉不知该如何接话,但裴毓真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他只是想要一个倾听的人。她侧头望过去,发现他眼神不似平常那般清明,应是醉了,也只有醉了,才会和她说这番话。
裴毓真又喝了口酒:“我是皇子,入了皇室族谱的,不能没有人照顾,太后便下了懿旨,将我寄养在先皇后膝下。但先皇后外表慈悲,内里却是蛇蝎心肠。因自己不能怀孕,便嫉恨所有有孕的妃子,对于我这个养子也是万般看不顺眼,动辄责打怒骂。在她的暗示下,连个小太监都能来踩我一脚。但我那时没能力脱离她的掌控,便只能忍着,直到四岁那年找到时机,使计让父皇注意到我。有了定安帝的关注,先皇后再想如何便得收敛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