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爷!
“咱家原本纳闷儿,这孟大人除了一张稀罕了点儿的脸之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呢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李即喃喃道,心里一时慌乱,把心里对皇帝的那点儿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宫人恍然大悟,“总管这么说,奴婢明白了,怪不得皇上后宫空置,原是……”
“原是什么?”李即自知失言,拿起了总管的架子狠狠瞪了宫人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言多必失,谁给的胆子编排皇上?!”
“奴婢知罪。”宫人赶紧闭嘴,捂着嘴巴退到一边,心里却翻江倒海,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同他人多言,只得自己烂在肚子里。
后来,当孟镜入主宫中,从朝中官员一跃成为一品淑妃宠冠天下的时候,这段往事便由宫人们的口口相传成为宫里宫外女人们闺中一大谈资。当然,这是后话了。
孟镜是被谈话声从梦中惊醒的。
醒来时迷迷蒙蒙不知身处何处,甚至堂而皇之地在案前伸了个懒腰,待意识到处境不对的时候,她表哥长枫竟一脸愕然地瞧着她。
她赶紧坐直身子,把自己面前被睡皱了的册子用手捋平。
“沈侍郎。你继续说。”萧翊的声音把长枫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长枫躬身继续禀道,“阆州流落的百姓已经安置妥当,臣想不若免除阆州两年赋税以使百姓修养,另外……臣恳请皇上下令让户部统察全国人口,以防各地如阆州钱济之徒一般欺上瞒下。”
“嗯。”萧翊看着长枫呈上来的折子,“侍郎所奏,朕已知晓,明日早朝会当朝宣令。”
“谢皇上。”长枫躬身。
“若无其他事,侍郎就退下吧。”萧翊放下折子,抬头看着长枫。
长枫瞥了眼角落里垂着头的孟镜,抿唇道,“孟镜她……实在是……无状了些,还请皇上勿要责罚,若要怪罪,亦是长枫不教之过,请皇上……”
“沈侍郎是沈侍郎,孟镜是孟镜。”萧翊原本微勾的唇角落了下来,“孟镜殿前无状,朕自会责罚;况且若朕真的追究不教之过,也应当是追究孟国公,甚至沈相,与沈侍郎何虞?”
长枫:“……”
虽说天意难测,但萧翊却绝不是那般阴晴不定的君主,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长枫想不通,孟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是她先前摸了老虎屁股,惹恼了他,这股气还没消呢,表哥这时候撞上来,自然被当成了出气筒了。
孟镜耸拉着眼皮,也不敢说什么,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幸而长枫见萧翊也没有要责罚孟镜的意思,及时地止住这个话题,出宫去了。
这日日暮出宫,李即特意将她送到殿外,并嘱咐了一堆让孟镜摸不着头脑的话。譬如他家圣上这人面冷心热,要是对谁好起来那一定是一等一的好,还望孟大人多加珍惜,勿要寒了圣上的心。
孟镜虽然莫名其妙,但仍然摆着一张笑脸,连连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皇上对臣的恩宠,微臣都记在心里,半点都不敢忘。”
李即一脸欣慰的目送她走出殿外。
孟镜如芒刺背,脚步匆匆地跑出李即的视线。出了宫门,瞅见自家府邸的马车,还有坐在马车前的平儿。
孟镜飞快地钻进马车,里面一人手肘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孟镜撩开帘子将脑袋探出帘外,轻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表哥在里头!”
平儿一脸无辜地握着缰绳看着她:“我以为表少爷同公子约好了……公子你不知道吗?”
孟镜翻了个白眼,再回头时,马车里的长枫已经坐正了身子,腾出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孟镜坐过去。
孟镜慢腾腾地坐到马车一边,长枫也不介意,孟镜想了想问:“表哥,阿晋今日……没来么?”
“为兄令他先回去了。”长枫道。孟镜心知长枫留下来特意等着她少不了又是一通训斥,此时乖乖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
“今日为兄走后……皇上可有责罚?”长枫温和地问。
孟镜猛摇头,“没有没有,皇上治下十分宽宥,半分苛责都没有……”
“有时候我在想,姑姑让你入仕究竟对不对。”长枫叹了口气,“姑父虽然早逝,可孟家恩威犹在,即便二房三房的那些人有些欺压,只要国公仍在,我父亲仍在还有……”长枫顿了顿,改口道,“只要沈家在一天,你和姑姑都能一世无虞,当初又何必非要博这功名。”
孟镜知道长枫的意思。自入朝供职以来,长枫对她的诸多关怀与照料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孟家的那些堂兄堂弟们,大多等着看她和母亲的笑话,对孟家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