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孟镜呐呐道。
她那里敢说那尊大神的一句不是?只能一句挺好带过,不过这句挺好,也并不是名不副实。至少在他身边见识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发自肺腑的感叹。
萧翊他有为黎明百姓着想的一颗心,作为皇帝若有这样的一颗心,必定不会太差。
“作为百姓确实,那作为臣子呢。”长枫认真地问她,“为臣之道,你可懂得?”
“为臣之道......”孟镜仔仔细细地品了品这句话,“我以前觉得,做个从六品的小官,只书天子所欲所想,一辈子安然度日就很好,现在......”
“现在却怎样?”
孟镜想起平安,想起山上被迫落草的村民,想起他们那一张张绝望而又倔强的脸,还有......还有当她说她想尝试去努力的时候,萧翊那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
“现在......”孟镜咬了咬牙,终于坚定慎重地说,“我想尽我的能力,去做一个好官,不为君主,只为臣民。”
沈长枫突然被孟镜眼睛里熠熠火光震了一下。孟镜变了,他惊讶于她的改变。他记得她刚入宫任职时还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庸庸碌碌,这才短短一月时间,她眼睛里多了一种坚毅,就像眼前的火光一样,跳跃着,生气勃勃的样子。
一种自豪感从心底油然而生,这才该是孟镜作为孟家嫡孙,大理寺少卿之子,当朝丞相之侄应有的样子。
“孟镜。”沈长枫满怀笑意地看着她,“若姑父还在,该以你为荣。”
“只是......”片刻,他又皱起眉头,“作为臣子,这种不为君主的话莫要再说,所为君臣,此乃纲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
孟镜却笑了,“其实我觉得,若这个君主贤明,为百姓便是为君,他必不会同自己的臣子计较,若这个皇帝不贤......即便你剥心明志,他也会对你心存芥蒂。”
“那你觉得,当今皇上呢?”长枫看着孟镜,压低了声音问。
“......”
孟镜万万没有料到长枫会同他议论这个,并且萧翊就住在与这不远的另一间厢房之中,因此,说起萧翊,她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说不上来。
“我觉得一个皇帝无论怎么样,若他有为百姓着想的心,那么便值得追随,而“他”,有这样的一颗心。”
而孟镜没有说完的是,萧翊不仅有一颗为民着想的心,还有敢于破旧立新,标新立异的勇气;他或许不够仁善,却有绝对的胸襟。
因为,他知道她是女子并且身上有秘密,却能够留着她,只因当年科考试卷上不经意显露的一点才华。
这样的人,总不会太差。
而那个在孟镜口中总不会太差的人正躺在塌上,耳朵贴着墙角,听着从隔壁传过来的声音,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展唇而笑。
还算这家伙有良心。
这听墙角根的不是别人,正是大昭天子萧翊。孟镜还不知道,萧翊的房间被安排到了她的隔壁,原本他也不想偷听,可习武之人天生耳朵敏锐,隐隐约约听得隔壁的议论,他正要闭眼睡去,便听沈长枫问起关于他的问题。
他觉得沈长枫好大的胆子,到同时又对孟镜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感兴趣。
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耳朵贴上去,极尽偷听之能,干起了这不可见人的“勾当”。
不过......这个时辰了,沈长枫怎么还不走?
她一个姑娘家,同沈长枫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怕是不太妥当。虽说这事归根结底同他萧翊没有多大干系,但萧翊觉得,孟镜心里既然向着他,那他便理所当然得护着她。
长枫正和孟镜说着话,门外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沈大人在否,还请出来,同你有事相商。”
是萧翊!
“......”孟镜同长枫面面相觑,料想怕是出了什么大事,长枫不敢耽搁,当即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然而,令长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口口声声有事相商的天子将他从孟镜房中叫出,就立在廊下,说了一句,“沈侍郎辛苦,天色已深,还是早些歇息,我们明日再议。”
沈长枫哭笑不得,又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萧翊的身份摆在那儿,于是只能满腹疑问的看着萧翊悠哉悠哉回到厢房之中。
他在廊下立了一会儿,冷风拂过发梢,脑中一片清明。目光瞥向方才紧闭的房门,难说萧翊在隔壁听到了他同孟镜的那番话,心里对他起了猜疑,深夜将他从孟镜房中叫出,其实是想敲打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