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若与阮乔纠纠缠缠快一年多，一直无法脱身，对殷绪和聂清林之间发生的种种丝毫不知，但来亳都之前也大致了解过鼎昇门的种种变故，不敢确定此时的聂清林是敌是友，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要对殷绪的身体下毒手。颜若让出位置站到一旁，想看看聂清林究竟要做什么。

许是颜若的目光太炙热，聂清林似有所察，他环视四周，竟精确的看向了颜若所在的方向！颜若一惊，他隐身术不至于如此不济，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凡人发现？话虽如此，他还是转移目光，不再死盯着聂清林不放。

聂清林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驾轻就熟地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粉末倒入温水中化开，自己先服下再一点点送入殷绪口中，整个过程细致温柔，和他那张俊俏却冷若冰山的死人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颜若目光复杂地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用法术把聂清林弄晕。至于那粉末，他甚至不需凑近去看就知道是什么定魂珠，殷绪刚出生的时候，颜若就在他每日服用的羊奶中加入定魂珠磨成的粉末，只是殷绪完全不知道罢了。

但问题是！聂清林怎么会有仙界的定魂珠？颜若越想越乱，脱口而出：“他怎么会有定魂珠，他现在还是个凡人啊？”

阮乔慢条斯理有隐隐带着危险的语气从传音术那边过来：“你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现！在！还是个凡人？”

颜若语塞：“阿乔，你可不可以当做刚才什么也没听见？”

阮乔的声音似笑非笑：“你说呢？”

“你之前不是问我，无论是让殷绪回归天道还是让他继续受轮回之苦，都不是我和仙尊愿意看到的吗？”颜若自知瞒不过，与其令误会变大，还不如全部说开：“聂清林，就是仙尊留的最后一手。他未下凡之时，是仙尊的五位亲传弟子之一，也是殷绪当时的师哥，聂涵清。”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缕小小的天道第一次投身到一名婴儿体内，便被当时还是道人的仙尊江泛月捡到收为弟子，随自己姓起名江怀绪，一把屎一把尿的抚养成人，引他修行。聂涵清是江泛月的二弟子，江泛月忙不过来的时候就负责照看，久而久之，情根深种。但第一世江怀绪情窦未开，后来发生许多事，颜若只知他第一世是为江泛月而死，但聂涵清不愿放弃，飞升成仙后一直寻找江怀绪的转世，又不知发生何事，触犯天规被贬下凡。至于他是不是故意为之，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虽然这件事谁也不知道，但我猜聂涵清触犯天规有一部分是因为风言滨。”颜若摸着下巴：“好似就是殷绪带我飞升的那一世，我印象很模糊了，但就是那一世他遇到了风言滨，那时是叫风琰之什么的，殷绪第二世就是因他而死。”

阮乔道：“他不是带你飞升了？”

“嗯，刚飞升就死了。”

阮乔：“”

颜若说完才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总之，我也是借了他的光才受仙尊庇护，重新修成人身，之后就被仙尊派去三千小世界解决天道出现的漏洞，这一世是殷绪的最后一世，我欠他一段因缘自然要来还他。聂清林的事情我却是知之甚少，应该是仙尊留的最后一手。东君想要天地间秩序混乱，脱离天道控制。仙尊便是要借他的手将天道对阿绪的禁锢破开一个缝隙，再抓住机会令阿绪重新飞升，挣脱轮回，这是唯一的机会。”

“怪不得殷绪降生之前，那些计划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阮乔想到自己曾经在东君手下做的事情，还有和颜若的重逢、自己反水若这一步一步都是被人算计好的，那他和颜若的感情他的脸阴沉下来。

颜若看不到他的脸，却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虽然重逢后两个人腻在一起几个月，但之前太久的分离让阮乔敏感又偏激，很容易想歪：“但是！我和你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仙尊！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在！我爱的人一直是你从来没变过！”

“我知道。”阮乔语气终是软和下来：“以你的那点心计，谁会派你做反间计。”颜若无心，把他放在这里的人却未必无意。只是就算知道被算计了，颜若也已经在这里，这就够了，不亏。

“等此间事一了，我们就去周游三千世界吧，就我们两个人。”最终，阮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以颜若的性子，说多了反而不美，但江泛月他说不上来，虽然立场不同，但直觉此人其实与东君是一类人，不过手段更上一层楼罢了。

颜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但还是应下了：“好。反正我几百年都没休过假了，仙尊应该会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