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转过身去,面对晓星尘侧躺,“道长,睡着了吗?”
毫无动静。
“好呀,本来只想说说话而已,道长既然要装睡,那就别怪我了。”
薛洋伸出手去,撩拨晓星尘纤长的睫毛,只拨了两下,晓星尘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又不死心地伸出一只脚,搭在晓星尘脚踝上,并且很不老实地,膝盖弯曲,腿向上滑,若非被停止装睡的人握着降灾挑开,这条腿就要滑到枕边人的小腹上,让二人呈现出一个很亲密的姿势。
“咦?道长没睡着?那我刚才说话你怎么不理。”
“老实睡觉。”
晓星尘没有睁开眼睛,语气淡而缓,如同真的快要睡着了。
“我睡相不好,难免会碰到道长,道长见谅。”
“我可以用缚魂咒把你绑起来,帮你老实。”
薛洋故作惊讶道:“啊?原来道长喜欢绑着玩儿?”
小流氓在说什么晓星尘一无所知,但瞟了他一眼,见其笑意戏谑就知不是好话,莫名红了脸。
晓星尘把黑沉沉的降灾往二人中间“啪”地一放,警告道:“不许越界。”
其实薛洋并没打算做什么过分的事,也知道不可能,还期盼着晓星尘能越来越信任自己,今后每夜都能共处一室,共睡一帐,来日方长。只是看见那张俊秀宁静的面容,他就忍不住想要逗一逗,逗到脸红,最是喜欢。
“好好好,不越界。”薛洋答应着,却把降灾往晓星尘那边推,一直推到贴着白衣下的胳膊,自己也跟着往那边挪了挪,“我没越界。”
只是趟地近了一些,两人之间隔着一把剑的剑宽,至少没有再把手或脚再搭在自己身上,晓星尘勉强忍了。
“道长,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
“我从幻境回来后,才想起有很重要的事还没告诉你……”
“嗯。”
薛洋微微抬起了头,专注而深情地盯着身边那张莲花般地睡颜,晓星尘没有睁开眼睛,那正好,若是注视那清澈双眸,也许会自惭形秽,说不出想说的话。
幻境回来之后,他想起,他还从没向晓星尘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义城不自知的动心,十年的痴缠想念,对自己来说刻骨铭心,可在晓星尘眼里呢?说不定至今还以为三年之中他一直只有欺骗玩弄,现在对他好,不追究过去,不过是因为看到他受过反噬和凌迟之苦,出于习惯性的心软大方罢了。
晓星尘至少还给自己写过一首情诗,虽然委婉,好歹也曾诚心表达过。
左思右想,薛洋觉得自己也要说一次,并不期待有什么回应,但是一定要说一次。
可该怎么说呢?摘下“阿岚”的面具,紧要关头,薛洋觉得所有想说的话都肉麻腻歪,难以出口。
他张了张嘴,酝酿许久,喉咙却没有声音。
居然哑巴了!
他,一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居然在要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失声了!
晓星尘没有听到下文,微微蹙眉表示疑问。
薛洋不敢相信地揉捏喉咙,暗骂自己不争气,怎么像个未经世事的处子,连说一下喜欢都会这么紧张,突然能理解晓星尘为什么要委婉地写一首诗。
舞文弄墨那一套他薛洋不会,甚至真诚表达好感都觉得可耻,在他充满血污的生命里,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就算曾讨巧卖乖,但那时候心里冰冷阴暗,演戏扯谎张口就来,与现在这种情况截然不同。
心烦意乱中,瞥见晓星尘淡红色的薄唇,距离那么近,唇上细腻的纹理都清晰可见,这个时候,他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碰到。
既然说不出口,那么只需轻轻亲一下,叫晓星尘明白地知道自己心意就好。
只亲一下。
让晓星尘知道,他不仅仅是把他当做一起生活过的同伴,同行的朋友,或是一个救过自己的恩人。
喉结上下滑动,薛洋低下了头。
嘴唇一碰,就知道轻轻亲一下是不可能的,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晓星尘的两片唇是那样柔软而温暖,他含住那双唇瓣,一股让他战栗的感觉自唇齿间流向全身,激活了早已死去多时的身体和欲望,心中一荡,更深地吻了下去。
“唔……薛洋……”
晓星尘惊讶的双眸睁开,可能是想唤醒他的理智,又不想吵醒旁边的陈兄,含糊不清的低声呼唤反而更让薛洋头脑发热,□□焚身,胸口有如要炸开来一般。他压制住晓星尘推他的手,舌尖一探,进入了一个更温暖的所在,贪婪地汲取甘露,与拒绝着自己的柔软唇舌纠缠不休。
他错了,这样的亲昵,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隔了那么多年的思念与追寻,心里的欲念根本就像一只饥渴久了的兽,完全不受控制,晓星尘越是挣扎,他越是痴狂,双唇吸吮,舌尖搅动,过去与未来,隔阂与界限,统统都被抛在一边,他只想要当下这一刻,永远不要停止,哪怕此刻大地土崩瓦解,魂魄烟消云散,他们的唇和身体也不要分开。
原以为可以控制住自己,只是蜻蜓点水一般亲吻一下。他觉得,如果是那样的吻,晓星尘未必会厌恶。
不料□□难自制,湿热焦灼的吻已不能撤回,薛洋更是破罐破摔,露出兽的本性,凶狠而畅快地掠夺,狭小空间里充满暧昧喘气声,气氛比外面那团火堆还要热烈。
晓星尘到底是修为功底强过他的,最初的慌乱过去,呼唤挣扎片刻,见薛洋没有主动停下的可能,甚至越来越过分,自己也越来越热,几乎被吻得浑身颤抖,他举起另一只没被压制的手掌抵在薛洋胸膛,掌风凝聚,薛洋觉得一股大力震得自己全身一轻,继而后背顶起睡帐,在半空中画了个半圆,结结实实摔在火堆旁边。
睡帐的白色布料扑簌簌下落,盖在他躁动不安的身体上,摔落在地的冲击震地后背生疼,他躺在白布之下,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脑中轰然巨响,冰冷而沉重地清醒过来。
糟糕,太糟糕。
本想捧出真心去表白,怎么就成了自私地侵犯?
这不是在义庄的小床上,晓星尘也不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那样洁身自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被一个一身罪孽的恶鬼侵犯?近些日子好不容易累积起的信任与好感定是荡然无存了。
薛洋不敢拨开蒙着自己的白布,担心一拨开就看到一张怒不可遏的脸,告诉他让他滚远一点,永远不要再出现。
或者又是那句让他痛彻心扉的话:“薛洋,你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