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明有可以让我进屋的办法!只需一块写有我名字的木牌,再加一炷香即可。”
确实如他所说,请鬼魂进屋的方法很简单,只需在屋中设立牌位,但就算晓星尘没有为白天的事而不愉快,单是知道薛洋对他有别样的心思,与其共处一室过夜就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理由,文雅如晓星尘,自然不会明说。
“常人看不见你,我多开一间空屋,难免招人怪异,再说了,你夜间子时总得避开有人之处,开房你也住不了多久。”
薛洋笑得人畜无害:“单独开一间确实浪费,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啊。”
就知道这鬼没安好心。
薛洋又补充:“我现在是鬼,连碰都碰不到你,还能有什么歪心思不成?同行这么久,我可有非礼过你?”
他仿佛全然忘了白天的事。
“不行,拥挤。”晓星尘冷着面孔,伸手就要关窗。
“晓星尘,你确定要这样?以后都这样?”
“是。至少在护送完陈曦宝之前,我的行程和住处,皆以他为重。”
晓星尘已打定主意,不管薛洋怎样死缠烂打,他都不会请他进屋的。
“好!”
薛洋咬牙丢下一个字,飘忽消失。
晓星尘初时还有些担心薛洋会去胡作非为,可是体内属于自己的七分灵识与薛洋的三分灵识都在隐隐告诉他,为了留在他身边,薛洋不会再拂逆他的意愿去随意杀人,故而不用始终一刻不离地监督。
白日里茶棚下那场对峙,晓星尘心里自始至终也都很平静,莫名十分笃定,知道薛洋绝对不会伤他。
他自己都没发觉,不过短短一个月,薛洋就再次取得他的信任。可他没想到的是,哪怕不杀人,薛洋还有数不清的鬼点子来惹他生气。
三日之后。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薛洋!闹成这样你可满意!?”
一名白衣仙长对着虚空怒喝。
短短三日,晓星尘就在所住的客栈附近出了名。
人们不知他的姓名来历,但是都知道,这家客栈里住了一个怪人,此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看起来俊美高雅,飘然如月中人,然而,只要他一来到街上,以他为中心,十步之内,必会刮起阵阵阴冷邪风,但凡靠近他的,不管是行人还是车马,皆会被吹得人仰马翻东倒西歪,有时,还会互相撞在一起鼻青脸肿。
第一天,晓星尘忙不迭道歉赔礼,护身符换到的钱迅速消耗掉了近乎三分之一。
第二天,晓星尘忙不迭道歉赔礼,钱又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第三天,晓星尘……不用再道歉赔礼了,因为只要他一走出客栈,不管是怎样一副闲庭漫步的优雅姿态,街上的人还是立刻奔走相告望风而逃,收摊的收摊,回家的回家,半炷香时间,街上变得空荡荡。
也是,前两日造成的损失晓星尘虽然都赔了,但他一出现周围就阴风作怪人仰马翻,这现象实在诡异,无怪乎大家都这么草木皆兵,躲之不及。
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从未受到过如此冷遇的晓星尘满脸尬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别人都看不到的独臂鬼魂,在路边捧腹大笑。
“晓……晓星尘,”薛洋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当做恶霸、怪物的感觉……怎么样啊?”
薛洋若是杀人放火,晓星尘会毫不犹豫横剑阻拦。
但偏偏是这样的恶作剧。
他手在袖中捏紧,想拔剑或用咒又觉得小题大做,为这种事他也下不去手;可是不出手————难道真的只能放任薛洋为所欲为?
真是太疏忽了!
之前同行多走荒郊野外,与人接触的少,加上二人关系还很僵,薛洋有自知之明地乖顺了一段时间,让他误以为薛洋完全改了脾性。
没想到一入兰陵,答应护送陈曦宝之后,薛洋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爱惹是非的做派,处处惹麻烦。
晓星尘望着笑倒在地的薛洋倍感头疼,恍惚如同回到十几年前押送薛洋去金陵台的路上。
那时候薛洋还活着,年纪更小,稚气未消却已足够顽劣,一路也是这般闹腾,不是掀摊就是骂人,得空还要出手,从不肯让他省心片刻。可那时他好歹还能绑住薛洋,现在却是绑也绑不得了。
“薛洋,你究竟想怎样?”
比起生气,晓星尘的语气更接近无奈。
薛洋歪着脑袋一脸灿烂:“就像你看到的这样啊,你不是爱管闲事么,我把你身边的人都清走,这样你就没什么闲事好管了。看清楚,我可没伤人啊,你少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