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黑衣老者不仅救了晓星尘,还把这探魂术也传给他。
晓星尘只探了一下就被薛洋跳起躲开,像被烫伤了一样捂着额头连连后退。
“疼么?”晓星尘认真的问。
被一双澄澈双眸不带任何喜怒的注视着,薛洋忽然有点懵,也略感镇定。
当初黑衣老头强行探魂时曾让他头痛欲裂,晓星尘的探魂只有轻微触感而已。
所以有可能并没探到多少记忆。
“不疼!”
薛洋没好气的答。
“那就好。”
晓星尘点头,起身离去。
所有与鬼魂沟通的术法都要慎而又慎,要求施术者要么灵力深厚,要么心境绝对清明,否则,很容易被鬼魂煞气腐蚀反噬,晓星尘还没施展过探魂术,不得不多加小心。
薛洋脑筋一转弯,也明白了晓星尘的意图。
“好啊晓星尘,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利用别人了?你不确定探魂术真假,竟然拿我做实验?”
晓星尘平稳迈步,不予理会。
薛洋不依不饶追上去,紧张兮兮的问:“你究竟探到什么了?”
走了一刻钟,薛洋一直吵吵嚷嚷变着花样追问,晓星尘实在无奈,看明白薛洋不问出点什么决不罢休。
“我没探到多少,只探到昨夜记忆,是你带小杰去越家的。”
“还有呢?”
“还有你子夜时受怨气侵扰,无法安宁的画面。”
“哦,”薛洋毫不在意道,“我生前杀人无数,死后每晚都有不同的怨灵来烦我,习惯了。你还探到什么?”
怨气侵扰,哪有薛洋说的这样风轻云淡,晓星尘所探到的相关记忆碎片确实只有一刹那,只一刹那也已足够惨烈,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晓星尘深深看了薛洋一眼,知道薛洋为什么比生前更耐痛了。
“没探到别的了。” 晓星尘平静道。
“真没了?”
“没了。”
薛洋端详晓星尘脸色,没看出什么端倪,顿时松一口气。
他相信晓星尘是不会撒谎的人,若撒谎,也定能被他一眼看透。薛洋从小流落市井,最会察言观色。
“晓星尘,这次就罢了,以后不许对我使用探魂术,你如果再敢探我,探一次我就杀一个活人给你看,说到做到!你记住没有?”
晓星尘停下,盯着这个一反常态十分不安的魂魄,迷惑不解。
“难道你有什么害怕让人知道的事么?”
薛洋作恶从来嚣张,羞耻心更无从谈起,他能怕什么?
“我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怕不怕和想不想是两回事,总之,你不许对我用探魂术!”
“你别跟着我,我自然没机会对你用。”
“跟不跟你是我说了算,你能不能对我用探魂术也是我说了算,谁叫你担心我杀人呢,你若能狠心不管别人死活,我还真没什么可以威胁你的,可惜你狠不下心,活该被我威胁。”
真是流氓无赖。
偏偏这个流氓无赖确实拿捏到晓星尘的七寸。
“那我不对你用探魂,你就一个人都不会再杀么?”
薛洋撇撇嘴,不认同这个条件,“那可不一定。”
“越家死去的人都有参与杀婴和迫害小杰么?”
“没有。”
“那你为何带着小杰大开杀戒?”
关于薛洋撒谎骗他没有参与灭门之事,晓星尘已经懒得追究。他只希望死在薛洋手下的,并非无辜之人。
“事后出谋划策掩盖事实,知情不帮,也不配活着。”薛洋斜眼望天,轻飘飘道:“反正死了不过是轮回转世重新来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晓星尘气结,咽下一口怒气,又道:“薛洋,小杰不过十二岁,你不该带他去杀人。”
此话一出,薛洋脸色忽然阴云密布,“十二岁不小了!我第一次杀人,比他还小得多!”
在薛洋恶狠狠的声音里,晓星尘倒吸一口冷气,本想再次指责这煞气浓重的恶鬼天性残暴,可是胸中没来由一痛,又觉得这话语背后竟有千般万般难以言说的酸楚委屈。
这是薛洋第二次对他提起小时候初次杀人的时间,具体一点,是八岁。
薛洋一生杀戮的开端。
“八岁,你杀了谁?”
“不用你管!”
薛洋铁青着脸别扭的别过头,没有看到晓星尘眼底一闪而过的关怀。
晓星尘收回目光,不再追问,继续往前走。
其实,方才探魂一刹那,他还探到一些其他回忆。
不过,与其说是探到的,不如说更像是他想起来的。
混混沌沌,分不清楚。
手心覆在薛洋眉心时,他忆起一种深入头颅的痛,是老者强大的灵力在薛洋灵识中游走,终于结束。
薛洋气急败坏,声嘶力竭追问黑衣老者:“你探到了什么?!探到了什么?!”
老者睿智双眼淡泊宁静,轻捋胡须,“什么都探到了,你知道的,和你所不知道的。”
薛洋怒极,目眦欲裂:“少他妈卖关子!老子自己的记忆里,还能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老者不理他,视线穿过薛洋,自说自话:“世间何其有幸,能有晓星尘。”
薛洋生出一丝希望,怒气全无,“那你救救他?”
记忆片段戛然而止。
晓星尘目光闪动,读不懂这段短短的对话。
心下遗憾又惭愧,他自知修行道行远远不及助他起死回生的黑衣老者,莫说现在,就算再修行数十年,也只能勉强望其项背,而老者却说:世间何其有幸,能有晓星尘。
至于老者在薛洋灵识中探到了什么,恐怕更是永远也无从知晓。
晓星尘对此产生好奇,是因为记忆片段中,薛洋最后一句话。
那你救救他?
语气陌生,诚恳,甚至带一丝哀求。
那一刻的薛洋,仿佛不是薛洋,至少,不是他所认识的薛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