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筱月几乎是在哭泣边缘把话喊出来的,她脸颊通红,像是做了件此生最羞耻的事。她没敢抬头直视白未有的眼睛,垂下头看向地面,内心既期待又害怕。
周遭空寂沉静,教学楼里传出的欢乐声似乎也不能够把卓绝、冷漠的语气给掩盖。
“抱歉,我……无法接受你的喜欢,应该说……不配。”白未有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对石化在原地的李筱月说。
虽然此前早有心理准备,但赤裸裸的拒绝来临城下时,李筱月依旧抵挡不住。
她难掩脸上溢出的尴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提口气,用特有方式来鼓舞自己,“没关系,我只是很羡慕那个可以与你共度余生的人,光是想想那人就好幸福啊!”
白未有表情凝固在黑夜里,似乎有根针扎在指尖上,伤口小却很疼。
“好啦,我也什么事啦。”李筱月苦笑地走过去,停在他面前,然后问:“对了,你志愿填的那所学校啊?”
“北京大学。”
李筱月点点头,顿时感到自己是多嘴,明摆着人家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还去问什么。
“真好,以后我们两个人不会再见面了,也不会尴尬了,哈哈哈。”
李筱月是小跑着离开的,背影折射出个刚被伤透了心的灵魂。
高中毕业的夜晚没那么平静,喧闹的教室和漫天飞舞的纸屑交织在一起,默默蔓延在宁静夜空之下。
时间过得非常快,高中毕业的暑假,白未有待在家里,偶尔去帮爸妈看下农家乐生意,收下钱扫下地什么的。
日子过得十分平静,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也姗姗来迟寄到白未有家中。
白爸白妈拿住红色烫金的录取通知书,老泪纵横,既欣慰又心疼,看到自己儿子为情所困,又为情去逼迫自己,他们就哭得很厉害了。
婶子则是隔天一大早就提着红鸡蛋和做好的面条来到白未有家,她恨不得现在赶去镇上广播站扯着嗓子把自己侄子考上北京大学这件大喜事告诉所有人听。事实上,当天下午她就去了,也没顾别人阻拦,自个儿高高兴兴去的。
白未有觉得录取通知书就是一张纸罢了,他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落。
此刻,他突然发觉自己人生没有方向,目前的他,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随后几天,镇上书记还有校长都一一登门祝贺,夸耀白未有,称赞白爸白妈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孩子。但白未有很讨厌他们,因为没来一个人自己就要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坐在旁边听别人叨叨叨,通常情况下会持续两小时左右。
李筱月托人送来了一张贺卡,上头用毛笔写着:愿你随鲲鹏起,从此,长风浩荡几万里。
很早之前就听说她会写毛笔字,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响,白未有将贺卡折叠起来收进抽屉里。
镇子上之前出了个清华生,现在又出了个北大生,一时间,镇上好人多都以此为荣,说及时,脸上都挂满耀眼的骄傲。
白未有躲在房间里不爱出门,他把上次从书店买回来的书看完了。
说不出来的伤感,作者说这是一本写给‘隐藏在柜子角落’里人看的书。可他不是,他大大方方的,爸妈都知道,自己也无需躲藏。
可是,伤感的感觉依旧会像朵乌云般盘旋在他胸口上。
他把书塞到床底下,没过多久,他又翻出来,吹掉上面沾上的灰尘,放到书桌上的书架中,和众多书籍挨在一起,象征自由的蓝色在一片黑色灰色书皮中很是耀眼。
临近大学报道日子了,白爸白妈早早就替白未有准备好了所有东西,白爸笑呵呵地拍拍儿子肩膀,“当初,爸爸我就是这样去上大学的,然后又去当了兵,最后遇到了你老妈。”
白妈伸出打下白爸,没好气说:“当孩子面说什么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