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
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流露出来的想法,她明白这种情绪,它叫“贪恋”。
一恍神,眼前恢复一片清明,头是相反的剧烈反应。她无心关注麻生早芽的状况,顺着心蹲下,大约可以缓解一下头疼。
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生不如死的副作用了。
之前真绪在实验室的时候,渡边和彦会经常用钱财和权利获取一些“实验体”。完全控制这些“实验体”通常短则几秒,长则几分。
而他们往往都是单一的,就像科学家的实验小白鼠一样,没有人会在意小白鼠之间的区别,无非就是性别和大小的不同。
但今日的麻生早芽不一样,她的存在,是就连在地狱也是特殊的奇迹。
麻生早芽如何变成这副丑恶的模样?
首先需要一个十恶不赦的恶灵。
麻生早芽在初二的暑假里向一只恶灵许了愿,这也是她不学无术的多年却能在朝夕之间就完美扮演早纪的原因。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有得到就必定有付出。
那么麻生早芽付出了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细数起来一无所有的她也只有那副健康的身体值得恶灵窥看了。
当时的麻生早芽听了恶灵的要求,她爽快的答应了。
也许愚昧无知的少女心里还暗自窃喜着她将要轻松获得的荣光。
而她的确也是顶着麻生早纪的姓名风光无限了快四年,这四年来,她沉浸于父母的宠爱,这是她从未得到过的,专属于“麻生早纪”的爱。
还有麻生早纪的未婚夫,起初麻生早芽是看不上他的,甚至还嘲笑姐姐差劲的眼光。
……直到有一次,她在外头被黑吃黑了,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把她堵在小巷深处。
所谓的朋友早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她这时才感到害怕,用瑟瑟发抖的的语气恳求他们放过她。
小混混们怎么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
正要对她下手时,巷口传来了警笛声。混混们立马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同学,你没事吧。”
就像少女漫画里的情节,麻生早芽抬起头,画了眼线的大眼睛正好撞入来者如浩瀚星海的眼。
那一瞬间,她看见一束阳光照在墙角的野雏菊上,它洁白的花瓣顺风摇曳。
视角一转,麻生早芽像一只破败的布娃娃躺在地上,她转过头,用空洞的眼视着躲在麻生早纪身后的暘,半晌,流下一滴透明的泪水。
鬼灯眼疾手快的掏出一个小瓶子接住。
真绪也从海浪般一阵一阵汹涌的疼痛里缓过来,她勉强起身。
抬眼看见麻生早芽已被手指粗的铁链捆了起来。
“伪装成校园的怪异,你还真有一套啊暘。”鬼灯对暘冷笑。
暘依然躲在麻生早纪身后只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听闻此话他立刻转移话题:“那这个人类小姑娘怎么办。”
暘忽略了不知何时昏倒在地的源辉。
鬼灯凛冽的眼神扫过真绪,他说:“没关系,你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
他们身边泛起雾气,真绪下意识抬手道:“麻生早纪她……”
作为人类的麻生早纪若是和鬼灯一起去那个他们的异域,是不是就说明麻生早纪已经不能再作为人类活着了?
麻生早纪似乎也有些吃惊,这个未曾与她搭过话的冷漠的小姑娘居然有几分要关心她的意味,她笑着回答道:“不必担忧,严格来说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
担心?
他们消失在雾气中。
真绪沉默了,她那是为何会伸出手呢,她反复开始思索这个问题。
天色恢复正常,刚过脚踝的水也不复存在。樱花树静静的开着,只有它一个恒古永在。
沢田纲吉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金发少女还穿着灯会买的精致和服,她脸上带着的是少见的迷茫,昔日琥珀色无光的猫瞳里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真绪!”
渡边真绪闻声看去,是纲吉松了口气的表情。
她是在担心麻生早纪吗?担心她受到严厉的惩罚吗?只是因为听了这个故事?
麻生早纪掐着麻生早芽时那个眼神,让她想到了太宰治。
港口黑手党对于背叛者的做法是目前为止她看到过最折磨人rou体的方法。
先让背叛者咬住石阶,再踢他的后脑勺,毁坏他的下颚,最后再把饱受痛苦煎熬的叛徒翻过身,朝他的胸口开三枪。
她见过那场面,太宰治处决他手下当人时她也在场。
那时的少年放下电话,嘴角还噙着笑,而幽暗的鸢色却是深不见底。
然后对叛徒丢下一句话:“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怎么做还应该不用我教你吗?”
真绪在旁边看着,看着这个平时总是笨拙的和自己搭话,说他有一个和她很像的女儿的男人。
男人鲜血淋漓的脸朝着她,太宰治转了转手木仓,把它递给真绪。
“来让我看看你的进步。”
他此时的嘴角是平缓的。
真绪接过手木仓,按尾崎红叶教的一样,瞄准奄奄一息的男人。
“嘣!嘣!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