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漂漂大概是明白了,该是一份很重要的折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走了上去,也难免他恼怒。
是呀,为什么不是恼怒而是锋利。他是那般沉稳的一个人,怎会露出锋利。是将她当成了什么,才会露出...锋利
想得头都痛了,她何必想这些呢,嗯,她只要拿了那一百五十两银子随后逍遥快活去,何必想这些无关的啊,真是的。
想到此,漂漂心中再无恐惧,继续下决心干好自己的差事。可盯了月湛良久,只见到他眉头还未疏开,唇角还是一股讽刺的笑。漂漂只觉得这样看着连自己的眉头也要皱了,有点累,那消散的倦容再次袭来,头一低,小鸡啄食般的点了点头,打起了瞌睡。
月湛缓缓将折子关上,略有些沉重的闭了双目,十指相扣紧紧,芊翠峰那次指名道姓要抓月秦峦的幕后人,果然,是她...
当时只是怀疑,所以才会安排紫川伴在月秦峦身边...
莫非,她已与红魔联手?否则,何来如此明目张胆。
可是,芊翠峰,救他们之人,又是谁?
月湛睁眼,他转过眸子,便见到墙角处的漂漂,双目紧闭,嘴巴一张一合,头上下晃着,手中的托盆摇摇欲坠,茶水与糕点在托盘中上下徘徊...
“漂漂。”声音不大,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漂漂顿时一个震动,站直了身,眼睛略开了一条细缝,向着月湛走去,步子踉跄,嘴角笑意清晰,迷糊的喊着:
“银子,好多的银子,银子呀…”
“你可看清银子在哪?”
漂漂趔趄止住步子,顿然清醒过来。她才想起,自己适才睡着了,梦见一位仙人跟自己说要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便能得好多的银子。
见过要财的,没见过这般要财的,月湛忍不住惊叹:
“嗜财如此,本王才算长了见识。”
这一夜如此的漫长,漂漂等到了二更天,才等到月湛起身歇息。于是,她不得不在他歇息后还要将他的笔砚清洗整理一番,最后拖着早已不是自己的身子进了屋子呼噜大睡。
隔日里,漂漂还要一大早被叫醒去端茶倒水伺候着月湛,然而整个人如梦游般轻然然的,嘴中不停的打着呵欠。直到月湛以扣银相逼,漂漂才一个灵光变回寻常。
那之后,一旦漂漂松懈懒惰,月湛只要悠闲的提出‘扣银’二字,她便立即变得身轻如燕、精神抖擞,仿若有了三头六臂,做事即快又准。
这些天日渐转晴,气候回暖。
漂漂依旧数着还有多少天能够拿着属于自己的银子,掐指一数,发现才过了十八天,十八、十八,多吉利的数字啊。
果然是吉利的一天,漂漂好不容易得来一天休息,却被吩咐要随月湛去紫溪山,王府里的丫头们都以极其羡慕的眼神望着漂漂,漂漂被盯得恨不能有个洞自己溜出去。
哎,哪怕是狗洞!
一路上,月湛带着她,还有海卷,起初,漂漂对这个名字好奇,直到细细打量真人,果然觉得此人的名字妙极。臃肿的身形,乌黑的卷发,性格直率偶尔有些萌,府里上下都尊称他为海叔。
漂漂今日特别的兴奋,走起路来如燕似兔,人家路上那叫缓步而行,看看她,时而燕子般扑腾腾飞去,时而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漂漂也不顾前面的一主一仆,嘴里还哼着江南小曲。
“小王爷,你瞧,只让她背着银两,便这般开怀,若是给了她银两,她会不会就这么疯掉。”海卷甩了甩卷发,将图腾刀当成扁担放在双肩,反过两手吊之。
月湛闻言,似有若无的笑道:
“估计会疯一半。”
“还有一半是?”
“傻掉。”
海卷忍不住憨笑了起来。
走了一段,漂漂便觉得乏了,这王府里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山间小路才走了一会儿便觉着疲倦。宽敞的山间林道里,有人骑了马,漂漂不会骑马,便给了她一匹小骡子。于是,她骑着小骡子跟着两位大爷身后,优哉游哉的晃动着两条腿,背上背着银两,她觉得生命是如此的好,忍不住吼了吼嗓子,一听到这声,海卷便忙的捂住双耳,却已来不及,漂漂放开嗓子大吼...
紫溪亭中文人骚客,风雅居士,才女云集,众人吟诗作乐,品酒对弈,自是一番惬意。闻林中激荡,纷纷侧头,寻声望去,前者开路者,身骑悍马,卷发胖体,粗眉长须,手执图腾刀,俨然一阎王。
中者端坐,膘马在骑,青衫卷风,墨发轻扬,清朗之气,当同雨后春笋,雪后清竹。
再看后者,小骡子上坐着一位黄衫小姑娘,俏丽可人,发髻上的黄色飘带随风起意,只是画风一转,那副狼腔豹调,简直让人听了人神共愤,男女共唾。
别说人神共愤了,就连畜生也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愤慨,小骡子仰头长啸表示愤慨,漂漂顿时停了歌声,被小骡子那么一吼,尚在挥动的手一时收不住,装有银两的包袱被惊得扔了出去。
漂漂望着飞向溪水中的包袱,两眼一黑便又一睁,趴在骡子身上揪着它的两个耳朵大哭:“你这个畜生,还我银两。”
却见小骡子也着实怒了,竟激烈的嘶鸣之余斗转着身子,硬要将漂漂震下来。漂漂没想到这小骡子这般暴躁,一时忘了哭,只趴在马背上,双手抱紧了它脖子扯开嗓子大喊救命。着实是被这小骡子的行为吓到了,漂漂被震的糊里糊涂,稀里哗啦的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