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澜满脸清灰地出来时，程志尚的马车已经等在宫门口了。

她沉默地上了车，程志尚依旧如来时一样闭目养神。

马车行驶一段不远的距离后，程青澜终于坐不住，问：“你怎么不问皇上跟我说了什么？”

程志尚微微睁开眼看了她一眼：“让你去刺探东郡王的消息，他已经交代我了。”

“不止这个。”

“其余的你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程青澜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他问时他刨根问底，希望他问时他闭口不言，这个程志尚真是跟她相生相克。

看他也不想跟自己多聊，程青澜也闭目养神起来。

现在的情势太尴尬了，她以为自己是靳云止的细作，但靳云止从未跟她说过这件事，一切只是她的猜想。而戏剧的是现在皇帝要她当细作去刺探靳云止的消息！如果靳云止真的是姑姑让她和云天朗等的人，那她现在算什么？双面间谍？真是太抬举她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

知道自己细作这个身份的只有程志尚和云天朗。程志尚帮皇帝，云天朗要等姑姑说的人，她现在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程青澜只觉得脑子里像被一团粑粑唬住了一样，又黏又臭，粘住了她所有的思绪。

不！不对！她还有一个人可以问！

“待会儿我们分开回府。”她刚刚觉得思绪清明了一些，就听程志尚说，倒是正和她心意。

“我想去涟涟那。”

程志尚闻言眉头一蹙：“你是怎么和她走得那么近的？”

程青澜耸耸肩：“涟涟喜欢我。”

当她说完这句话时，似乎看到程志尚的右脸抽搐了一下。

他沉默想了许久，居然叹了口气：“哎，也好，她一向孤独，有个说话的人不是坏事。”

程青澜正觉得难得看到程志尚为人父的样子，却又见他目光如炬地对自己说：“我告诉你，在她面前收起你的小聪明。你若是敢对她不利，即便要帮皇上做事，我也不会放过你。”

害~什么父亲光辉，想多了。

马车停在程涟涟院门口后，程青澜招呼也没打便跳下了马车。

程涟涟正躺在院里一张老人椅上悠哉游哉地看着闲书，看到她后淡淡地说了声：“你怎么来了，晚上我会去找你的。”

话音刚落，她却被紧紧地圈进了一个温香的怀里。

“姐姐啊！帮帮我吧！”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程涟涟都没有跟人如此亲密地接触过。她一时有些怔冲，但看程青澜似乎确实遇到了难事儿，竟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也温柔起来：“遇到什么事儿了？”

程青澜缓缓放开她，鼻尖通红，是真的委屈了。

她蹲在程涟涟的椅子前，像一个无措的小孩子，缓缓将自己的身份，怀疑原本的程青澜是东郡王的细作，而现在皇帝也要让她当细作的事抖得清清楚楚。

“你生前就是间谍，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

程涟涟难得神情严肃地听她说完，起身将院门关了起来，又将她牵进了屋里。

她摸到程青澜的手冰凉，给她倒了杯热水道：“你别急，我想想。”

她环抱着手臂，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分析：“按现在的形势，走是不可能的。就算那个所谓的姑姑要你等的不是东郡王，但你一踏出盛京半步，皇宫的刺客一定会追杀你。”

程青澜就一个现代法治社会来的升斗小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听到“追杀”两个字时眼泪瞬时如珍珠般滴落下来。

“现在既然皇上已经把话跟你说得那么清楚，那刺探东郡王消息的事儿你是推不掉了，只能听他的。”

程青澜抽泣道：“那如果东郡王发现了要杀我怎么办？”

“那就真的像皇上说的，至少能死得晚点。”

程青澜：“……这是真正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