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脸上挂了几分奸计得逞的坏笑,喻之燃了然,怕是正好循着他在府上的由头,去王爷储酒的地方,取了两壶酒过来,想来王爷素日里也定是不愿意让她喝酒的,所以她正好去顺两坛过来藏着。
不过既是青梅酒,想来也不是什么烈酒,不过量,想着她暗地里偷着喝一些也无妨,喻之燃也只装作不了解,脸上还故意的挂上了几分遗憾。
倒是难得看她这么有兴致,伸手一挥,“走吧,大夫已经在院中候着了,先给你看伤换药,完事吃饭。”
喻之燃跟着踏进怡然院中,发觉这个名字取得实在是合意,这开阔的院落,有花有草,有树有桌,不失为一居住的好去处。
若是长居于此,当真也算得上是怡然自得四字。
院中栽种几棵桃树,还有些养护的花草,淡淡的桃花香,闻着也很让人舒心,不知为何,那桃树周围掉落的桃花同落在那石子小路上的零零散散的桃花,没有被收走。这园中养的那些时宜的花木,掉落的花朵被洒扫的干干净净,独独留了那一片,倒显得几分高雅意趣。
步步生香?
喻之燃似乎明白了萧瑾欢的意图,谁说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担不起这一声雅名呢。
花瓣被踩的话,多半粘在鞋底,踩到尘土上,遗落在别处不免显得有些脏乱,这石子路一来没有什么尘泥,二来,即使走过后,有花瓣粘在鞋底上,随着走动,也会重新被这些卵石给带下来,留在此处。
想来这般干净的花瓣,也是一天一清扫的罢。至于桃树周边的那些,留着化作花泥,也是自然也是美。
既不会耽误了这番美景,也不会沾染了尘泥之秽,当真是聪明。
她记得以前她身上一直是一股浓浓的桂花香,如今细嗅,不过是几丝散落在空气中的桃花味。
喻之燃轻嗅散漫在空气中的这份香气,倒也觉得不比那桂花来的逊色,各有各的美意,各有各的欢好罢了。
跟这萧瑾欢踏进房内,于前厅,见到了当日与他看伤的大夫,萧瑾欢对其倒是尊敬,恭恭敬敬请他来为喻霖看伤。
萧瑾欢谨遵皇叔的意愿,寸步不离,想着看看那伤势,自己也好有些打算。
那伤并不很重,只是此时裹着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毕竟还未完全长好,伤口上还有些白色的粉末,是之前留下的药。
仔细看了看伤势,萧瑾欢一直在旁边心无旁骛的听着,目光中也未掺杂一丝别样的情绪,完全只是将那喻之燃看作以为需要照顾的伤员。
她倒是不避嫌,反而喻霖一直被萧瑾欢那认真单纯的目光,看的有几分不太好意思。他其实没那么娇弱,这些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跟战场上厮杀时受的伤比起来,小巫见大巫了。
只是他喜欢看她这副样子,喜欢看她为他的伤忧心的样子,尽管知道她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救了她,这番于情于理都是应当的。
但喻之燃不觉得有什么,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说不准,既有一方心动,受些情苦也是应当的。两人中只要有一方对这份情,抱有些不单纯的想法就足够了,他长她一岁,就让他来做那个不单纯的家伙好了。
大夫说他的伤不能碰水,要每日换上那么两回药,晚间还要再换上一副。萧瑾欢点头应下后,大夫又开了副消炎药方,说是现在哪去炖上,待午膳过后熬好了正好再喝。
萧瑾欢记在心里,虽然她觉得她记了没什么用,这儿那么多下人呢。再说熬药的也不是她,换药的也不是她,她着实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此处的目的。
只是叔父临走时曾特意附在她耳边提醒,让她好好观察观察喻之燃的伤,定要仔细盯着,不能有些许的怠慢。
她想着可能是叔父有什么新发现,是那伤口能显露出什么,还是那喻之燃的伤有什么异样,还是什么旁的缘由,反正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她照做就是。
但她刚刚盯了那么久,那伤不过就是寻常刀剑的划伤,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啊。
可能是她没什么眼力吧。
萧瑾欢看着大夫将喻之燃的伤口,一层一层的裹好,不觉得就注意到了他周边的皮肤,在外风餐露宿,他的皮肤虽算不上什么细皮嫩肉,却也不会太过粗糙。
看上去还能隐约瞧出几分细腻,甚至还能看到些伤口长好的新肉,比周遭的皮肤要稍微的白上一点。
喻之燃实在是清瘦,衣袖重新放好根本看不出他臂膀处裹了那么厚的纱布,此时暴露出来,倒还是算的上苍劲有力,还是不能将他跟那些小姑娘相提并论啊,要不是他的腰过分的纤细,她也不会想这些。
唤来了灵儿,让他吩咐小厨房,炖上一盅黄豆猪脚汤,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好像对伤口的愈合有好处的。
离开饭还有一段光景,闲着也无事,萧瑾欢邀他去院中坐坐,泡了壶清茶,摆了副棋,她平日里是不太爱这个的,都是为了陪客人不得已啊。
萧瑾欢拿着手中的玛瑙棋子有些感叹,也不知皇叔真的是去找人下棋去了吗?不对啊,皇叔去下棋,她怎么闲着也跟喻之燃下起来了。
“在这没那么多拘束,小国公若是觉得无聊,明日我们可以出去走走。”萧瑾欢看着对面的喻之燃提议道。
喻之燃一子落罢,才抬眼与萧瑾欢四目相对。
“殿下输了。”
“……”
萧瑾欢低头端详了一番,还真是输了,有些挫败感,她觉得自己没行几步啊,怎么就输了啊。
“要不,再来一局?”
想着反正那汤还要炖上个把个时辰,闲着也是闲着,她有些不服输啊。这回她认真下,就不信自己这棋艺如此不堪。
好歹也是个公主,不能过分丢人是吧。
喻之燃挑了挑眉,也不言语,噙着笑伸手去将他执的黑棋捡回棋盒中。
萧瑾欢坐直了身子,还刻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表示她要认真了。
喻之燃觉得她这副样子有些好笑,下棋又用不着嗓子,再说她自己什么水平,刚才那一局他心底也是有数了,因而行棋之时,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让让她。
但这个想法最后还是落空,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想着要让她。
一番博弈之后,萧瑾欢挫败低垂着目光,耷拉着肩膀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可爱的紧。
“你是不是,作弊了?”
萧瑾欢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当然这话有多荒谬,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刚刚多认真,一直紧盯着棋盘,他怎么可能作弊。
喻之燃还真就装作一副作弊被发现的样子,抿了抿嘴唇,十分顾虑的模样“是有些放水了,很明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