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多用香料作为熏香涂敷,却不知诸多香草用来烹饪更佳。这家店虽然没挂牌匾,但其实有店名,唤作添香,已有百年历史,经历世事变迁,味道虽不断变化,却有一点从未改变。”
苏轻道:“想必这一点就是添香异于别家之处。”
“没错,”仍歌颔首,“添香中的菜肴,除了香料再无其他辅佐,店中一点一滴也都与香料脱不开关系。”
此时他们已经入了大堂,苏轻仔细一看,果然见到不论桌椅装饰,要么由香料木材打造,要么经过特殊处理,鼻尖嗅不着任何异味,就连仅有的几位客人桌前摆着的饮品,也都是由满身馨香的侍女从井中打上来的井水。
“添香之名,不在外,在食客心中。”仍歌叹了口气,“可惜……”
她偏头疑问。
仍歌摇头,笑道:“罢了,不谈别的。这次菜肴是幼羊,轻轻可以尝尝看。”
两人在桌上落座,自有侍女为他们奉上纯净的井水、刚出炉的香蒸羊肉和一叠青葱小菜。
苏轻心中惦记着今日仍歌不同寻常的反应,本以为自己会食不知髓,却没想到这羊肉极嫩,入口又唇齿生香。
她心中惊愕,面上自然也表露出来,仍歌于是笑了,他指指那白玉盘上的青菜,示意苏轻品尝。
苏轻于是又差点吞下自己的舌头。
“添香每月只上两道菜,一荤一素,牲畜从小用香料植株喂养,且烹饪时只取用最精华的部位,素菜则仿开水白菜做法,取尽无数香料和对应肉食的优点。”
舌尖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美味,苏轻眯起眼,咽下口中青菜后不由得称赞:“仍歌,你懂得可真多。”
仍歌轻笑出声,又为她夹了筷子羊肉:“不过是见得多了。”
此时两人俱沉迷佳肴中,气氛正好,苏轻一抬头却看见同尘快步从外面走来,身后还跟着个瘦弱男童。
苏轻心里一跳,唤道:“仍歌……”
仍歌原本侧对门口,闻言看去,微微皱眉。
添香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入了店便只是食友,因而基本都不会带侍从进大堂。
同尘跟在他身边十五年,对这些事情比他自己还熟悉,不可能明知故犯,除非不得不这样做。
再看那男童,虽面生却与王璐涵有三分神似,他心中有了猜测。
正想着的时候,同尘已经带着男童到了他身前。
“公子。”他凑近仍歌耳边,却还是语带犹豫,显然是顾及苏轻。
仍歌摆摆手:“轻轻不是外人,直说便好。”
“是!”他应了声,接着道:“这位小公子自称姓王,拿着您的贴身玉佩,硬要见您。”
仍歌挑眉,他只见那男童手中握着东西,却没想到是玉佩。
男童看起来十岁左右,手里紧紧握着那块玉佩,闻言询问:“你是西家公子?”
西家这代有数名公子,但行走在外皆以排行相称,而能被称为西家公子的,仅有仍歌一人。
他似乎被男童的紧张感染,身姿不由更直挺,沉声应下:“我是。”
男童咬牙,露出那祥云白玉和发白的指尖,噗通跪下:“求西公子救我姐姐!”
苏轻几乎停了呼吸。
仍歌腰间本有两块玉佩,今日见面却仅剩其一,她原以为是不慎丢了,如今看这形状光泽,哪里还有不懂?
即便是她也知道男子赠贴身玉佩与女子是什么心意,她脑中乱成一团,只愣愣地坐在那里看仍歌扶起那男童,听他们急切交谈,跟着出了添香进了马车,连手中乌木筷子都忘了放下。
待片刻后到了地方出了马车,她看清与那娴雅坚贞的女子对峙之首,脑袋又是一轰——
怎么会是他?
那王璐煜不是说想强抢他姐姐的人是宁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