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遵命!”董里硬着头皮回道。
说罢便提起此人,往帐后走去,不想脚下一软,绊倒在地,众将一看董里,正慌里慌张从地上爬起,狼狈不堪,不由得哈哈大笑。董里脸红得像喝了猪血,手忙脚乱拎起那人,一摇三晃地往帐后拖。
陈萋萋瞧着,不由捂嘴偷笑。
笑毕,陈萋萋又沉下脸,对跪在地上的人喝道:“受何人指使?”
话音未落,众人听见董里一阵毛骨悚然的尖叫:“啊……呀……吼……”
陈萋萋和一干将领蓦然抬头,诧异地望向帐后。
又听得董里大叫:“呜哇……啊……啊……呀呀……!”当真撕心裂肺,恐怖至极!
半晌,尖叫声毕。众人已忘记了审讯这档子事儿,皆呆在原地。
只见董里呲着牙关,双目圆睁,头盔歪在一边,满身鲜血,从帐后缓缓走来,手里提着一只已经砍得稀巴烂的头颅。
他来到陈萋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表情一直僵在脸上,看起来着实怪异恐怖。
突然,董里又大喊一声:“报……”这次连陈萋萋也吓了一跳,连忙抓住椅子扶手,睁大了眼睛看着董里。只见他呆呆地盯着自己,突然嚎啕大哭:“娘……娘呀……娘……我杀人了……我杀了……呕……”一口气噎住没上来,登时昏了过去。
罗恕别过头,瞧见陈萋萋张大了嘴巴望着董里,完全忘了接下来的事,忙挥手吩咐其他人:“带走……带走……暂时看押。将董副尉抬到他的帐里!”
他又附身到陈萋萋耳边,轻声道:“小姐……末将送你回去歇息片刻……”
陈萋萋这才回过神来,她望了一眼罗恕,略一点头,自椅子上起身,由罗恕搀着,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才走几步,她一把甩开罗恕,怒道:“本小姐什么场面没见过,要你搀扶?”说罢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营帐。
罗恕在后面笑着摇摇头,转身喊道:“都看什么看,速将尸体深埋,随我操练去罢!”
陈萋萋一屁股坐在榻上,“咕嘟嘟”喝了几口水,边抹嘴边回想刚才的一幕,不由得又轻笑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董里,当真是吓呆了,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自己叫“娘”。
董里手下一帮兵士手忙脚乱将董里抬进帐里,又是擦脸又是掐捏人中虎口,这才好不容易听得董里“呃……”的一声,醒将过来。一兵士上前殷勤道:“副尉,今儿个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咱西北军出征,这第一刀,便是由你来挥了啊……”
董里还在余悸当中,听他一说,又长长出了一口气:“……呃……那人……死了没?”
这兵士刚要回答,只听得元帅之女陈萋萋边笑边进入帐内,道:“都被你砍得阎王老子都认不清了,还不死?”
众兵士一看是陈萋萋,慌忙跪地行礼。董里自铺上挣扎与欲起,却被陈萋萋一把按住说道:“行了!起不来就免礼吧……”复又回头喝道:“你等还不出去,等我用鞭子抽么?”
其他人慌忙一窝蜂似的钻出帐篷。
陈萋萋坐在董里身侧,笑问道:“莫怨我……我不知你胆子如此之小!”
董里羞愧难当,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嗫嚅道:“小姐见笑了,末将今日出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日斩杀蒙蛮,末将宁战死沙场,绝不后退半步!”
陈萋萋瞧见他如此一说,又想起他时才哭着喊娘的模样,心下不由得一软,声音略微一柔,道:“什么战死沙场……不吉利,日后说不定,我当真会见到你娘呢……你好生歇息两天,莫再参加操练啦!”
董里瞧着陈萋萋平日里英气逼人,众人皆惧,眼下却如此温柔体贴,不由得心下一痴,低首说道:“我娘……哪有那个福气,能见到小姐芳容……”
虽有陈萋萋暂缓操练的命令,次日沙场练兵,喊杀声最大的却是董里,元帅看了都频频点头。
……
西凉殿内,西凉王被顾北和长缨死死抱住,久经沙场的他,竟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