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平百思不得其解。
二皇子殿下缘何这几日,将自己安置于此等小楼,只负责望着一栋灰塔,且不可眨眼。
可段棠的话即是命令,他不敢不从。
就在段棠出门前,他还是多了一句嘴。
“殿下是要出门?若出差池,微臣……”
段棠冲他挥挥手:“你自窗边,必能瞧见,本宫不会走远……”
他又停下,转头问展平:“瞧见的距离,倘若有人对本宫不利,你出手有几成把握?”
“十成。”
段棠满意地转身,下楼。
这便是花都最繁华之地,车水马龙,游人如织。
段棠吩咐身边两名随从:“你们可以随便瞧瞧,莫扰本宫雅兴……”
两名随从本就年少,此刻淹与花都莺歌燕舞,心思早已如絮般飘荡。
二皇子段棠又贴心询问二人:“身上银两可足?”
此二人受宠若惊,皆不曾想皇子殿下如此亲和,当下暗自谢恩。
楼上展平瞧得想笑。
但他没笑出来。因为他瞧见,但凡段棠经过之地,总有几双眼睛盯着。
跟踪之人手段极高,只一闪,随即隐去。
展平能发现,段棠更能发现。
就在展平留意西河塔内缓步而出的一顶轿子之时,那几双眼睛,连同段棠一并消失了。
展平起身想下楼,但这顶轿子着实怪异,甚至勾走了展平的魂。
这就是花都,连轿夫都是女人——及其妖艳的女人。
轿子两侧围帘卷起,里头的人,展平瞧得一清二楚。
不止展平,这条街的人,皆呆立不动,无论男女!
想来轿内此人,勾的不止展平一人魂魄。
与此同时。
大煞风景的段棠,却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了——他竟骑一匹白蹄乌骓,自街尾缓缓而来。
“哒哒哒哒……”马蹄声碎。
展平哭笑不得,却再也寻不得那几双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段棠驱马直达轿前,也不下马,立于当街,颇有乌江项王之风采。
段棠浑身上下,似乎投射出四个大字:
皇权天下!
轿落。
人却不出。
只见一侍女凑往轿内,而后,娇笑盈盈,全身上下无不扭动。众人竟也几乎随之轻轻扭将起来。
幸好她,只扭到段棠马前,深深施了一礼。
喉舌一如腰肢,夺魄勾魂。
“公子……”
段棠微微仰头。
数日前,改道花都的那一刻,他已料到,皇城里的风,业已吹至这座塔前。
吹得花都,雅趣全无。
“公子……”耳边软语复起,“且听妾身一言……”
段棠自马上微微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