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子腹诽,不过嘴上却没有说,而是仔仔细细的模仿拿笔的姿势。
刘秀才亲自过来捏着他的手,给他调整了几次,道子感觉这种拿笔的方法十分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忤逆了身体。
他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刘秀才后,刘秀才说这是正常的现象,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道子强忍住手腕的酸疼,拿着笔保持着刘秀才教的握笔动作,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半个时辰过去了。道子手开始哆嗦,刘秀才见状立马训斥,让道子继续发力握紧。
道子强咬住牙关,继续坚持,心中却是很同情古人与佩服古人。同情他们是如何受下如此痛苦并坚持下来的?佩服的是能拿起毛笔题字的人真不是一般人!
这方面道子做的倒是不如六七,当然也可能是六七岁数较大,体力也比道子好的原因。
一个时辰过去,刘秀才才让道子和六七把笔放下,休息会儿。道子放下笔的刹那间,口腔直觉得发虚,眼前发昏,手腕早已经是酸疼到麻木,那种感觉和身体缺糖一般。
忍住身体的不舒服,道子接着郎朗的跟读《千字文》声音,再次袭来。
晚间,吃饭的时候,母亲吴柳氏看到道子吃饭的手有些哆嗦,忙去问原因,道子没有言语,那旁边伺候的杏儿却是把实情道了出来。
吴柳氏听罢,赶紧捋起道子的袖子,见他系着小红绳的手腕处,此时有些红肿,吴柳氏当场就心疼的直掉眼泪,说不让道子去念什么劳什子书了。
吴大善人也是心疼,不过他去问了道子的意见,因为这种事他还是愿意听听这个早慧儿子的想法。
道子对着母亲吴柳氏说:“母亲,您不是说读书是个体力活吗?既然是体力活,当然辛苦!”
“再说您不是常讲父亲当年从大槐树下离家出走流浪受过很多的伤吗?父亲当年寒苦如此尚且不怕,比起来,儿这点伤算什么!”
吴柳氏听完道子的话是搂着道子大哭,吴大善人则是很欣慰的点了点头,儿子能懂得这个道理,他打内心里的高兴。
不过他还是让吴叔亲自去一趟许大夫家,让他开出一些去肿化瘀的药,给儿子诊治。
雄鸡报晓,一只大黄狗摇着尾巴爬到道子的床上,舔醒了他,道子狠狠揉了揉大黄狗的脑袋,然后站起起身。
丫鬟杏儿端着一铜盆清水这时走了进来,道子在杏儿的服侍下,洗了脸,漱了口,换了件衣裳开始准备去他的早课了。
路上,他遇到了六七,和六七分享了蜂蜜枣糕点心后,二人一块去了草堂。
日子就是这样无聊,桃花儿脱落,小青桃微微漏出了尖角。转眼间半个月又过去了。
《千字文》上的字,道子已经能全部认出,只是若说能写出来的,也不过一百多个,毕竟这个时代的字笔画太稠密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刘秀才还是认为道子是天才般的存在,在他的记忆中,也只有当年太仓府的同砚马文才所能做到了。
马文才也就是现在太仓府的另一半天,马家的家主。
刘秀才心里夸赞道子是天才,不过口中还是贬低一番,说他差远了,要想超过他那个同砚马文才,还得花费一番苦功夫。
道子听到刘秀才的话,心情却没有过多的波动,因为在他的世界观里,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比?只要自己努力了,问心无愧,便足以。再说自己再不济还是有些金手指的,若是拿出来亮瞎大明朝的眼睛还是有把握的。
不过他今天倒是长了见识,增加了博闻,譬如说他问刘秀才说何谓同砚?
刘秀才说《汉书?张安世传》有“彭祖又小与上同席研书。之句,因为”研,通“砚”,所以同砚就是鄙俗所称呼的私塾同学。
道子虽读过《汉书》却早不记得张安世是何人?也不记得有这句话。但他瞬间就大概猜出了同砚与同窗的区别,知道了它的真实意思,他现学活用,说六七就是他的同砚。
六七听到道子的话很是高兴,他对着道子一副傻傻的叫说同砚同砚。
这一幕倒是斗的刘秀才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