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暮槿依的发髻已然梳好,她侧立于姐姐身旁,双手扶着她的肩膀,焦急地唤道:“姐姐,姐姐,你别吓我啊!韩御医,我们本打算赶去清心堂,可姐姐一时心急,跑得太快,走到半路竟晕过去了。”
刚进门的韩默垂首行礼后,才走近了姊妹俩,心想着这太后来了,她们必定作妖。
果不其然啊……
“待臣为大小姐把脉。”韩默上前坐下后,将手帕轻轻盖在暮槿昔的皓腕之上,后用三指为其搭脉。
他微微蹙眉,暮姑娘的脉象沉浮有秩、脉搏实而有力,并无不妥。再换手时,他看到暮槿昔手腕上的同心彩凤手钏,不禁一怔。却未显露,他面色如常地扯着瞎话:“暮姑娘脉象虚滑,她本就体弱畏风,加之太后召见使她心悸失神,待臣为其施针。”
而这话被正领着人马气势汹汹赶来的秀娟嬷嬷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鄙夷着暮家大小姐手段可真是高明。先前在尊上面前装疯卖傻不说,后又施计从三福晋手里骗走了回春堂。
要说暮槿昔体弱畏风,还不如说这母猪会上树、公鸡会下蛋,她倒是真信!
可秀娟嬷嬷又能如何,这尊上最看重的韩御医都如此诊断了,她便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倒是这暮槿昔,好名声可全是她的了,此事若传出去,尊崇太后的是她,心系家族的是她,牺牲小我的是她,顾全大局的也是她!
即便如此,秀娟嬷嬷也只能待韩默为她施针,她醒后方才上前行礼,漠然道:“传太后口谕,”众人见状行了大礼,她继续说道,“镇国大将军暮毅之女秀外慧中、兰质蕙心,传二人于今日未时至裕和宫品鉴佳作!”
“臣女接旨。”暮槿昔这才在妹妹的搀扶下起身,气若游丝地说道:“劳烦嬷嬷费心了。”
“这是老奴该做的。暮大将军正于军机处议事,故二位姑娘随老奴走一趟便可,马车已候在外面了。”秀娟虽垂首并无冒犯之意,可语气甚是倨傲。
言下之意便是太后特意挑这个时候召见他们,他们根本无法推辞。
“是。”二人对视一眼后便应下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这就是后宫,连本该颐养天年的太后都不能独善其身。
暮槿昔本想在轿撵内小憩,可实在晃得太厉害,她想着那些脚夫要是有翅膀,他们恨不得插上就飞过去。
当然,错不在奴仆,是他们主子的意思。
她轻轻掀起锦帘的一角,淡淡望了眼便不再多看了。那红墙绿瓦将人囚在这城中,作困兽之斗。想想这后宫的女人,满心欢喜亦或身负荣辱来到君王身侧,这一辈子的悲欢与生死都不会被城外的人所知了。
她暮槿昔宁为乞丐穷苦一生,不为荣华甘坐牢笼。
“姐姐,你为何笃定韩御医会帮我们?”暮槿依轻声问道。
暮槿昔不答,倒是祁乐抢着说道:“韩默是晋王举荐给太医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