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供交去,而闫霜行自然也受了不少罪。我将袖子里的伤药隔着栏篙给他。
他虚弱地对我笑笑,“早先在明州,我将账本交于你们父女,便想过要自戕谢罪,从来没想过能活到今日。”
我看了眼他布满伤口的手,安慰他,“野猿过水,先死后生。眼下已经到了最难的时候,熬过这一劫,霜行定然会有大富大贵。”
闫霜行微微一笑,“借你吉言,若我能出去,一定先去找你把酒言欢。”
他苍白却温和的笑容,让我想要仓皇而逃,“诏狱湿冷,你照顾好自己。晚些时候,我让言语给你和程大人送一些保暖的被褥进来。你好好保重自己。”
他的手虚虚的往前伸了一下,我正好退步对他弯身行礼,“今日我就先行告辞了。”
诏狱外一团一团的大雪从铅灰色的空直直坠下,将诏狱门前乌黑的地面铺一层白色。
赵琛身着紫貂大氅,站在马车前笑着望向我。
“车,我去带你看一场好戏。”
“去哪里?”
“渡口,今日刘士有的船靠岸。”
马车飞快的穿过人迹稀少的朱雀大街,飞奔的马蹄溅起一层层雪渣。马车在渡口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巨大的福船在艄公的呼和声中慢慢靠岸。
渡口一众服紫着朱的官员翘首看着这带着百万两税银的大船,这也是他们明年能不能继续吃朝廷这一碗饭的保障。
刘士有快步走下船舷对着站在首位的中年文士,一揖到底。“下官刘士有拜见秦尚书大人。”
我对这位中年文士有些眼生,“这个人是秦家的哪位?刘士有竟然对他如此尊敬。”
“那个人啊,是秦相的大儿子,秦衍衍的嫡亲哥哥,户部尚书秦兆。若刘士有是个硕鼠,那他就是个盗贼。田布政使之所以能在明州肆无忌惮压榨百姓好多年,可全赖此人庇护。”赵琛坐在我身旁看着窗外轻哼一声。
“此次这巡盐税银贪污的事情,家已经知晓,为何家仍旧按兵不动,不在此处拿下他。”
“贪官污吏自来有之,人嘛总是要花银子吃饭的,吃的少些家也会当作看不见,可要是吃的比家还多,那可就不要怪皇权无情。”赵琛看着渡口亲如兄弟的刘士有与秦兆,轻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