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李鸿翔这辈子就爱喝一口,酒一下肚,这话也就多起来了。两个老人边吃边聊,推杯换盏间,他们看上去俨然已经是一对多年的老朋友了。
“姑娘,你也要多吃点,来!吃点肉。”郭琦看见馨然只顾低头吃饭,夹起一只鸡腿放到了馨然的盘子里。瘦小的馨然,总让他的心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之情。
而面对除了父母之外,第一个如此在意自己的长者,馨然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她连忙抬头向郭琦道谢,就在这个瞬间,馨然看见了坐在他们对面的林姗,正把一块鱼夹到了陈刚的碗里。
从那动作里的娴熟,看得出这早已不是第一次。陈刚意识到对面坐着的馨然,有点慌乱地夹起了那块鱼,一时却不知道究竟是该放回去,还是怎么办?最终手停在了半空,人也僵在了那儿。
馨然躲开陈刚尴尬的眼神,兀自低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心里却到底也还是感到了委屈,口中的饭菜也如同嚼蜡一般没了滋味。
吃完了饭,陈刚和林姗按照郭琦的嘱咐把馨然父女送回了家。回去的路上,馨然看着坐在前面的林姗和陈刚,忽然感觉他们才是珠联璧合的一对。
短短的几个月,竟恍如隔世,馨然的心里不由一阵感慨。人呐,终归还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说心里话,认识陈刚这么久了,她得承认自己心里的确是有他的。要不,身边那么些个对自己有意思的人,她怎么会一个也不动心呢?
在最累,最难熬的时候,她也想过要不就找一个算了。可往往在这种时候,脑海里第一个闪现出来的,一定还是陈刚。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人的心绪也被打乱了,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回到了那个让他牵挂了半辈子的陈户村。
在那个春光明媚的早上,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露水的芬芳。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的富有生机,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就在这个早上忽然发生了。
初尝爱情滋味的郭琦,正站在播种机上想着他的甜蜜爱人、想着陈兰英不觉咧嘴傻笑的时候,忽然从播种机上滑了下去。郭琦只觉腿上一凉,就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省城的医院里了。右腿的小腿粉碎性骨折,断裂处肌腱严重损伤,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医生们面对严重受损的部位,几乎是同时下了截肢的定论。
因为身边没有亲属,医生只能把这个结果告诉他,并征求他的意见。郭琦听到截肢二字时,瞬间崩溃了。他不能接受自己活着的躯体,变成一个残疾。
就在这个时候,医院的院长金钟来了。在得知,郭琦竟是曾和自己一起上大学时挚友的儿子时。这位曾在美国哈弗大学医学专业,取得博士学位的外科专家。决定为了挚友的儿子不至成为残疾,冒险一试。
金院长在对郭琦的受伤部位做了细致地检查之后,为他制订了一套周密又详尽的手术方案。由他亲自主刀,通过接骨、复位和钢钉固定后,又对肌腱以及受损的血管进行了精细的缝合。手术进行了整整八个小时,等到三个月后郭琦出院时,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这位金钟院长也因治好了一个被判了死刑的腿,从此名声大振。
郭琦出院以后,原是准备回到上海的家里,把一个月的病假修完。可是当他回到家才知道,父亲因为承受不了日复一日的批斗和折磨上吊自杀了。而父亲的死并没有让他们的家逃过劫难,反被扣上了“畏罪自杀”的帽子。
母亲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被关进了牛棚。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十五岁的妹妹,面对家里的变故,做为家里唯一的依靠,郭琦只好趁着养病申请办了回城的手续。从此与陈兰英天各一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