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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脸盲症

白俢儿有一点跟她妈很像,就是在任何环境里都能很快适应过来。无论一开始有多讨厌这里,一旦接受了事实,她就再无多余埋怨。

俢儿属于那种勤学苦读型的孩子,头脑不是特别聪明,但却十分勤勉。在以前的学校,她也算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尖子生,同学眼中的发光发热体,是那些年男生一起追过的“沈佳宜”。然而,在这里,那些曾经的小小虚荣感全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自信与备受打击。譬如此时坐在她前排的那个男生,上课时永远睡觉,下课时永远见不到人影的莫皛天同学,总能以傲娇的姿态轻而易举赢得综合成绩排名第一的学霸称谓。好吧,他是天才,而她只是凡人。白俢儿唯有这样安慰自己,才会心安理得的继续努力。白俢儿想,如果把莫皛天当做目标,大概她这辈子都追赶不上吧。

天才总是高冷的站在云端,藐视着苍芎众生。在大多数人眼中,莫皛天是个冷漠的异类,他完全把自己的世界隔离开来,除了学习和少有的兴趣爱好,他对周围的事物漠不关心。他很少主动跟人说话,除了篮球之外,他也几乎很少参与班里的集体活动。像他这么孤僻又怪异的人,老师和同学们却又特别优待他,不是因为大家对天才有着更加宽广的包容心,而是因为这里每个人都知道出资修建这所学校的已故爱国华侨莫仲卿是莫皛天的曾祖父。

莫皛天的曾祖父早年间带着一家人回国办企业,有了曾经辉煌于世的莫氏集团。尽管现由他的父亲莫振华接手经营的家族企业,风光早已不似从前,还一度盛传着破产的流言。但在普通人眼中,这样的家世背景使得莫皛天出生就自带荣耀光环。然而抛开那些光环,天才只是一个内心孤独的少年。因为天才的世界里总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譬如,脸盲症。

据说莫皛天的脸盲症严重到完全无法从容貌上分辨出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就一直困扰着他,刚认识的朋友再次见面却认不出来亦或是叫错名字都是让人极其尴尬的事。他并非有意要维持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而是他没办法主动跟身边那些熟悉的“陌生人”打交道。在他某个幼小的阶段曾一度被误诊为自闭症,其实他只是怕让别人失望而已。

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尽管在看脸识人这件事上有些麻烦,但他总会找到其他办法解决,譬如他对声音的辨别力就比一般人敏感许多,又或者通过发型穿着以及形态动作去记住那些他想记住的人。只是,天才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他不愿花过多时间在他不感兴趣或者非必要的事物上。这是作为天才固有的骄傲,哪怕他知道自己身上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刚上小学的时候,莫皛天经常患路痴走错教室,每隔一天必丢一样贵重物品(包括他自己),甚至还有过一整天都在高年级蹭课的经历,当然他也不是很在意自己是否走错教室这件事情,只要能学到东西。后来路痴行为在他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被克服了,可脸盲跟挑食却是一辈子都无可救药的事。

天生对鸡蛋过敏体质加上肠胃不好成就了他挑食的命。他每次去食堂打饭都只会打固定的几样菜式,一旦食堂换了师傅或者食谱有了变化,他就不知该做何选择。莫天才对于直接入口的食物有着偏执的挑剔,吃个番茄炒蛋都会将里面的鸡蛋全部挑出来。

这种时候普通人才会感到老天对世间万物是公平的,给了你天才的头脑,便不会给你绝世的容颜,而像莫皛天这种两者兼有的接近“完美”的物种,却也有不为人知的缺陷。

他们班有一个规矩,成绩好的同学可以优先择位,莫皛天的位置总是固定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扭头就能看见球场。白俢儿刚来时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仅剩的空位,他的正后方。每次她自习走神时总能看到一张清俊干净的侧颜枕着手肘对着窗外放空冥想。

“莫皛天,莫皛天?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语文老师总是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找他提问,大概因为文科并不是他的强项。

莫皛天依旧处于放空状态,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白俢儿本着同学一场的革命精神用笔头戳了戳他的后背,轻声提醒道:“嘿,老师叫你呢。”

伴随着身体毫无防备的触感,莫皛天这才将神游万里的灵魂拉回到课堂,他眉头微锁,似乎对有人打破了他的次元壁而心有罅隙。他下意识的回头,一团化不开的疑雾包裹了那双日常冷漠的眼睛。身后的女孩儿瞪着圆乎乎的大眼睛像一只擅自闯入他人领地还大摇大摆不知羞耻卖萌的小猫,让他瞬间有气无“力”,不知如何应对。

白俢儿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偷偷将划好答案的课本递给了他。就因为那一张蓦然回首帅得要命的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有、何、贵、干?

有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自从跟莫皛天以这种方式接触之后,他的后背就成了他俩的接头按钮,每每有老师叫他,或者学习上遇到问题,白俢儿都会拿起小笔头不辞辛劳的戳动莫皛天的后背。

每次莫皛天都会皱一下眉头转身耐心给她讲解,温和细致又平易近人,这样外冷内热的莫皛天让白俢儿感到亲切,至少在她看来他并不讨厌自己。甚至,她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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