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少松问道:“那我呢?”贾世清边吃边说道:“你还是我大哥。”岳少松急道:“不是,二爷没说我吗?我和月儿咋办?”“你不是挺有主意的吗?共妻的事你也敢干?”“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月儿。可现在怎么办?”“好办。她是你妻子,如果你不想要就休妻吧。一纸休书,什么事都解决了。”
“不行,”岳少松说道,“一旦被休,月儿的名声就全毁了。”
柳月瑶说道:“我不怕,你只管休好了。”
“没那么简单,”贾世清说道,“我爷爷的原话,‘如果柳氏没有犯错,少松就不能休妻’。”
柳月瑶笑道:“犯错而已,太简单了。我前几天犯了不少错,如果不够,我可以再犯。”
贾世清笑了:“是七出,你干过吗?”“什么是七出?”“七出就是休妻的七个理由,无子、淫佚、不事舅姑、口舌、盗窃、妒忌、恶疾,你犯过哪一条?”“不事舅姑,我跟她们大姐吵过架。”“那个大姐,我听说了,不认也罢。”“这个不行?还有盗窃是吧?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偷东西,大不了休书到手我再还回去。”贾世清笑道:“你还真行,为了被休什么招都有。”“那就无子,现成的理由,大哥你写,现在就写。”“三年无子,方可休妻,你且再耐心等等吧。”“三年不行,时间太长,我等不了。”
岳少松说道:“我不休妻,我这就去找二爷。”贾世清说道:“你敢去,我保证结果会更糟。”“那怎么办?”“等,只有等。”“等到什么时候?”“自然是时机成熟的时候。反正现在不合适,爷爷刚答应了解除共妻,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好,我等。”岳少松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地挪回屋里。他的心里堵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动气。
贾世清吃饱了,他抹了抹嘴埋怨道:“连点儿油都没有。”岳宸枫笑道:“哪那么多毛病?吃饱了赶紧帮着抬桌子,我要快点和月儿结拜完,省得再有变。”“老三呢?老三不一起吗?”贾世清问道。岳青杨说道:“别带上我,你只管帮二哥就行。”“可是爷爷说结拜的事也有你一份。”“二爷说什么时候了吗?”“那倒没有。”“这不就结了?我且等着,三年以后,大哥把休书一写,媳妇就是我的了。”说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这几天柳月瑶彻底迷上了刺绣。花瓣绣完了,郭子婶又教了她一种新的针法,叫打籽针,是专门用来绣花心的。红红的瓣,黄黄的蕊,柳月瑶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离不开手,一天到晚坐在炕上低着头,什么都不顾了,就连吃饭也得催她好几遍,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撑子,撅着小嘴说上句:“真麻烦,还得吃饭。”
俗话说二十三糖瓜粘。
岳青杨看柳月瑶一直不出屋,就逗她出来吃糖。“不吃,没空。”柳月瑶头也不抬。
二十四应该是扫房日,答应下二十五再去卖一天豆腐的,二十四肯定不得闲,岳少松说道:“趁着天好,今天就把房子打扫干净吧。”
岳青杨去找柳月瑶:“媳妇,大哥让今天扫房子。”“行,你们干吧,我没空。”柳月瑶依旧头也不抬。“天天绣,眼都瞎了。”不由分说,岳青杨一把拽过撑子扔到了一边。
“啊~”猝不及防,柳月瑶被针扎了一下,她的左手食指上冒出了几滴鲜红的血珠。
“都怪我,疼吗?”岳青杨懊悔不已,拉过柳月瑶的手指含在嘴里。
“喂,你干什么?”柳月瑶有些慌了,心砰砰砰地乱跳起来。她用力拽过自己的手,忙不迭地抓过撑子。针还在上面,她拿起来,故作镇定的朝花心扎去。
越忙越乱,越乱越出错,针尖狠狠地扎在了她的手上,还是左手,还是左手食指。想都没想,柳月瑶一抬手,嗖地一下把针拔掉扔在了一边。没有了束缚的鲜血一下子挤了出来,开始是一个小血珠,后来,血珠越积越大,直到站立不稳,一个跟头从手指上滚落下来。
“让你不听话。”岳青杨又把柳月瑶的手指含在了嘴里,用力一吸,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涌进他的身体,然后像撒了欢似的,在他的身体里奔腾冲撞。他全身的血液也跟着一起沸腾了,一股热流咆哮着,冲出心脏,漫过大脑,一股脑地向他的手上挤过去。拥挤,让岳青杨失去了理智,他慢慢地伸出手去,一把把柳月瑶搂到了怀里。
一绺白发从柳月瑶的眼角扫过,迷茫中,她也沉沦了。突然想到杀妻求将的吴起,柳月瑶猛地挣开岳青杨的怀抱。
“怎么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岳青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怀里已经空了。
“你不是我的菜。”冷静下来的柳月瑶显得有些决绝。吴起就没年轻过吗?少年夫妻,他也有过心动,有过激情,可是结果呢?在他举刀的那一刻,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花芯上沾满了鲜血,柳月瑶拆开撑子,解下手帕,胡乱地揉了揉扔到了地上。
“为什么?”岳青杨问。
“什么?”
“费了那么大功夫绣的花,为什么说扔就扔?”岳青杨痛恨自己的无用,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可是话到嘴边,却改了。
“沾了很多血。”柳月瑶拿过剪刀,从苏州绢上剪下一块来,重新装到撑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