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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扬州

“那我还跟你住一起吗”

这时走在前面的璟逸回头道“青鸢姑娘放心,我帮你安排到小妹旁边的院子,肯定不会太远,等安排妥当了让小妹带你好好逛逛。”说着又转向玥忻“小妹,听闻你要回来,母亲一个月前就替你把屋子收拾好了,不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平日里。。。”

这边正说着呢就见前方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正风驰电掣的走来,边走口中边喊着玥忻的名字,后头还跟着一位丫鬟一路小跑着。

“忻儿,是忻儿回来了吗?”

等看到玥忻时,已经是泪眼婆娑了,玥忻看到母亲也是满眼泪光,快走两步扑刚走到跟前一把扑进母亲怀里,璟逸把头转开轻叹一声“哎,这下又得泪水成河了。”

青鸢自小便是孤儿,也不知道父母亲情是怎样的,不过看到母女两个哭成泪人,心里又是羡慕又有点伤感,便转过身去看湖面上嬉戏的鸭子。

等了好久两人分开,王夫人上下仔细打量着女儿,看到玥忻脸型发瘦,正要再次发功,一旁的璟逸忙上去打断道“母亲,小妹还要在家待一段时间,有话以后再说吧,不如先回屋?”

王夫人瞪了他一眼道“忻儿,娘已经把你屋子收拾好了,走,先回屋再说”,这时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位姑娘,疑惑道“这位是你信中提到的青鸢吗?”

青鸢赶紧过来问好,也不知道喊什么,索性胡乱问了声伯母好,王夫人也是一脸感激的谢过她对玥忻的照顾,一行人便向院里走去。

璟逸正想悄悄溜走,王夫人回头嘱咐让他去书院跟他父亲和大哥报个信,只好不情愿的向外走去。

几人先是走向正院方向,等快到跟前只见出现一个路口,往右是璟尧璟逸的院子,往左便是玥忻平日里住的地方。走了片刻便来到一处半月形的拱门,上面三个清秀的大字“悦馨苑”,正是长大以后由玥忻亲自所写,然后工匠雕刻上去。

院子虽小布置的却极其精致,院中种满了各种花草,此时大多花已经开放,院子里一股花香,极是好闻。玥忻所住的阁楼从外看与寻常的大家闺秀并无不同,待进入以后却见里面墙上挂满了字画,门旁的案几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墙角放有一把古筝,没有其他女子平日要修习的女红相关的事物。青鸢也知不能打扰别人的团聚,便说要四处看看,

母女二人在一楼未作停留,而是直接来到二楼玥忻的闺房,闺房里倒是寻常的多了。不过也都是依玥忻所喜摆放的东西。

母女两人在屋里一聊就是半晌,直到下人来通报说老爷下学回来了,才下楼一起前往正厅。

此时正厅中正站有两人,其中一位士子模样的的青年,长相与璟逸有些相似,眉宇间比璟逸多了些肃然,正是大哥王璟尧。另一位在地上踱来踱去的中年人,看脸色威严正气,气宇轩昂,下颚留一把短须,正是玥忻父亲王岐瑜,踱到门口往外一看,见院门转角处出现几个人影,马上背起双手转过身去面向屋内,在一旁的璟尧看到此幕不禁有些赧然。

玥忻进门看到父亲身影,未发一言走到父亲身旁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一幕顿时让众人大吃一惊,王夫人和璟尧赶紧上前来要扶。还没等两人过来,只见王岐瑜听到身后的动静浑身一震,马上转过身来看向跪着的玥忻,弯下腰马上去扶,玥忻却没起来,而是口中说着“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只这一句,便让王岐瑜红了眼眶。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的很,虽吃尽各种苦头,苦了痛了却从不吭声,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平时别说打骂,连苛责几句都舍不得,但偏偏又很有主张,所以在她及笄那年便将她的身世告诉于她,没想到她最终选择了这么一条路。

虽然不是亲生女儿,却也是自己一手养大,既不想让她继续吃苦,又不忍剥夺她选择的权利,于是便造成今日的局面。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想要尊重她自己的选择,能做的只是在身后默默的支持她罢了,上次军营之事自己是说过一些气话,可又怎忍心真的怪她,这一跪,直感到自己心都要碎了,除了继续支持她,真不知还能如何?

王岐瑜口中念叨着“忻儿,快起来,爹不怪你,来,快起来”边说边把玥忻扶起来,玥忻看着年过半百的父亲,已是泣不成声。

这时璟尧忙过来安慰玥忻“忻儿,快别哭了,今日你能回家应该高兴才是。”

这时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王岐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忙将一把老泪憋回眼中,扶着玥忻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帕替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哭,莫不是把爹教的规矩都忘了?璟逸那小子呢,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璟尧听到二弟被点名,顿觉后背一凉,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玥忻听了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王岐瑜看她又哭又笑的,也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摸着玥忻的头道“忻儿也是大姑娘了,跟爹说说,在外面是不是又吃苦了?”

玥忻接过手中的手帕擦了下脸上的泪花道“父亲不用担心,女儿能照顾好自己,何况还有吴婶她们。”

“哦,那便好,你这丫头,要不是你大哥的婚事是不是还不肯回来?这次一定要在家多待些日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还是不着家。”

玥忻却没接这话,把头转向璟尧笑道“恭喜大哥,不知嫂嫂是哪家姑娘啊?”璟尧忙看向母亲,示意这种话题应该由王夫人来说。

王夫人接到儿子求助的目光忙走上前来道“是扬州参政的女儿,叫做薛凝玉,是你大哥好友的妹妹,你想是不认得的。”

的确,玥忻自小便不常出门,长大些后又随师父上山,所以也没怎么像其他家的小姐一样经常来往,想来除了青鸢,自己都没什么闺中好友。

想起青鸢,顿时觉得自己一时忙乱把她冷落了,赶紧四处看去,只见青鸢右手握剑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她,于是赶紧上前把她拉过来介绍道“父亲,大哥,这是青鸢,是我在山上的好友,一路上也是她在保护我。”

“哦?可是那位青墨少侠的妹妹?”

“不是妹妹,是师妹,青鸢,这是我父亲和大哥。”

青鸢双手抱拳问了声好,此次来看到玥忻一家团聚的情景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落寞,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对自己的身世这么在乎过,也不知自己的父母还是否在世上?当初又是为何抛下自己?此时愈发想念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觉得自己是时候回山看看了。

玥忻此时从青鸢脸上能看出她的不开心,心里也大概能猜到为何,不过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王岐瑜知道这对师兄妹在外对女儿的照顾,心里也十分感激,先问了下是否已经安顿好她的住处,然后对她道“青鸢姑娘我看你与小女年龄相仿,不如你叫我声伯伯好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忻儿,你好好照顾你的朋友。”

这时璟逸从门外探出了头,看到屋内大家都已恢复情绪了道“父亲母亲,饭菜已经备好,是否可以开饭了?”

接着一群人来到饭厅,一家人围桌坐好,青鸢也坐在玥忻旁边。

今日饭菜甚是丰盛,不过仔细一看大都是玥忻爱吃的饭菜,饭间,父母不停的给玥忻夹菜,璟逸和大哥尴尬的互相望了一眼,只见璟逸不动声色的把一盘芹菜炒猪心端到青鸢面前。

见青鸢一脸疑惑的看过来,遂小声道“多吃点,本公子的心已被父母伤透无药可救了,青鸢妹子你要好好补补。”

顿时青鸢一口饭差点喷到璟逸脸上,璟逸却没遮挡,继续小声道“心已凉透,脸又何妨?”这回青鸢没给他面子,噗嗤一声喷向璟逸面门。

饭后,璟逸被分配到一个光荣的任务,帮青鸢安排好住处,只见他一脸自信的打包票到,一切交给他就好,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

青鸢还在为饭桌上的事发窘,也不知自己在两位长辈心中变成什么形象,玥忻拉着她在园子里逛来逛去,向她介绍各处的风景由来。

逛了一会,两人来到湖中心的亭子依偎着坐下,只听青鸢闷闷的说到“忻姐姐,过段日子就是我师父的生辰,我想这几天没事了便先回山,等过一段时间再来。”玥忻也知她近日来心情不是很好,告诉她这次回去可多待些时日,等日后方便了再回来就行,两人就这样惬意的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看着湖里的金鱼游来游去,半晌无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玥忻眯起眼,心想好久没有这样全身放松的休息了,仿佛外面那些喧嚣已远在天边,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不过世事无常,也不知自己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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