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与摄政王约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时间还有一日,辰帝早膳都没用,焦躁不安地坐在御书房,手里还捏着一张宣纸。
这宣纸显然是因着被主人多次拿捏摩挲,有些地方皱巴巴的,有些地方又一片光滑。那宣纸上,是一朵墨笔勾勒的卷云,卷云旁边有两个不起眼的端方楷字:唯二!
这其实是当初辰帝在殷巷别院画的,后来姬落看了,便添了两个字,让墨琴转交于她。
事实已经如此明了,可辰帝心中仍是不甘,亦不敢相信。怔怔地对着这皱巴巴的宣纸,一团乱麻地思索老半天,辰帝终是下了决定。
“安禄福!”辰帝忽然开口唤道。
“老奴在!”安大总管自从上次因着摄政王的事受了责备,到如今仍战战兢兢,每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
“传朕口谕,宣北戎七皇子姬煜与北戎使臣陈降入宫觐见。”辰帝的声音坚定而肃穆。
当姬落跟在七皇子姬煜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在大湙皇宫时,有些尘封的记忆,不期而至。
那时,渠清的后宫空无一人,她将姬落带回皇宫养了半年。
那半年里,无数人疯传姬落是渠清的男宠,暗地里猜测姬落最终可能成为大湙王朝辰帝的正夫。
这样的流言姬落与渠清都听过,姬落不是不曾动过心,渠清那般优秀卓绝的女子,若要动心,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然而,姬落数次得见渠清为着已逝的大湙摄政王大失方寸的模样。
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年轻帝王,露出那样脆弱无助,痛不欲生的神色。
有时是因着无意中看到了那个人喜欢的物件,有时是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曾与她说过的话语,有时是望见了姬落的眼睛。
那时姬落想,倘若真的任由自己沦陷下去,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做个替身罢了!她永远会在望见自己的双眸时,全然忘记自己,忘记一切,只记得那个已逝之人。
活人,是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更何况,他与她,还隔着无法消融的国仇家恨。北戎的太子,又如何去肖想大湙的帝王呢?
前世里,姬落离开大湙走得从容干脆。自刎于北戎都城,那十丈城墙之上,亦从未后悔过。
未曾想,命运竟如此厚待于他,让他重获新生。
他本因着渠清在北戎手段频频,这些个手段可皆是前世她攻城之前才用的,故而怀疑渠清是否也有了自个这般奇遇,才踏上了这大湙之旅。
他原是为着渠清而来,却再一次被上天眷顾,竟让他寻到了,他前世穷极一生,都不曾寻到的孪生哥哥!
“呵呵……”想至此,姬落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领路的小李子和走在前面的姬煜均回头莫名地望着他。
而他,完全无知无觉,只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可自拔!
他想,没有人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喜悦。
除了阿清,这世上,再无人会真正了解自己对于这个孪生哥哥的执着与渴望。
真好,自己那么喜欢然而并不一定非要拥有的人,刚好那么那么喜欢自己最最喜欢的孪生哥哥!
真是想想,都让他觉得幸福得不能自已!
“皇上,北戎皇子和使臣到了!”小李子留了二人在御书房门口等候,独自进来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