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权海晏扯着她的衣袖抢先开口:“知道为何突然与你生气吗?”
“为何?”渠清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
“我记得你当日赶我走的时候最后亦是打算将我安置在两仪殿的。”权海晏平静地陈述到,分明不曾有一个责难的字眼,却无端地叫人胆战心惊。
好大一盆冷水,渠清只觉得心头那把火连丝烟气都没冒,便“滋啦”一声,被浇得渣都不剩。
为帝多年的直觉让渠清瞬间一个激灵,忍着心疼,不可置信地瞪着权海晏,喃喃地道:“你这是……这是把对付那帮大臣的那一套用到了我身上?”
“是!”
权海晏避开渠清灼热的视线,自嘲地轻笑道:“你不是早该知道吗?我本就是这般模样,虚伪可以是计谋,坦诚亦可以是策略,说一句话可能在心里转了十八个弯,谈笑间亦可杀人于无形。”
“自封王摄政起,操控人心,夺人权柄,取人性命,犹如喝茶用膳般。怎么?这般的我让你害怕了吗?”
“我……”
张嘴说了一个字,渠清觉得喉头哽得厉害,咽了咽口水,才艰难地道:“你别忘了,我是个帝王!”
“帝王?呵……”松开她的衣袖,权海晏冰冷异常地道:“你走吧!”
渠清见他气息紊乱,胸膛起伏不定,几乎有些失控地强硬地将他掴进怀里,气急败坏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苦这般疑心于我?”
“那你呢?”权海晏贪恋地埋首于她的肩窝,极轻地质问:“不曾疑心于我吗?”
张嘴就要否认,忽地想起自己以先皇遗旨为借口将他推远,渠清竟是一个字都无法开口。
见她沉默不语,权海晏推开她,迅速起身走到墙角书架旁。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摸了把钥匙,蹲下身在最下方开锁打开抽屉,拿了一卷明黄锦帛出来。
“你曾与我说‘难道就为着先帝的遗旨吗’,也曾与我说‘从未怀疑过’,那么你怎可在师父将先帝遗旨交与你后,如此出尔反尔?”
手持先帝遗旨,权海晏一步一步朝渠清走来。算不上控诉的语气,只是这话从大湙王朝摄政王的嘴里说出来,自有一股叫人无法招架的力量。
渠清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以先帝遗旨为借口将他推远,恐怕是自己重生后做得最愚蠢的决定。
此事给予他的伤害,已然不可估量。
在他最信任自己的时刻,在他卸下所有的伪装,敞开心扉接纳自己时,将他推远,无疑给予了他致命一击。
他可以低头,可以示弱,可以赌气撒娇,但造成的伤害就如同一个流脓的伤口一般,时时刻刻,让他痛,让他煎熬。
甚至,让他无法自控。
无论是什么样缘由,做出这样的决定,酿成今日这般苦果,这一刻,渠清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渠清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再退缩半分。她靠近权海晏,从他手里拿了遗旨,趁他愣神之际,直接投进了炭盆里。
“你……”复杂地望着渠清,权海晏一直如冰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皲裂。
“如此,可是满意了?”牵起他瘦削的大手,渠清温柔地讨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