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爬起来的周淮生顺着辰帝的目光一看,心神一恍,赶忙要开口。
“滚过来!”未待他言语,辰帝已方寸大乱地高呼。
龙床上,摄政王的嘴角不知何时溢出了几许鲜血,顺着他白皙修长的脖颈,连明黄的蚕丝被亦沾了丝丝缕缕的血迹。
周淮生连忙抓了摄政王的手,细细地把起脉来。
周御医这次脉诊时间极短,不过片刻便放了手。然无人知晓辰帝渠清在这分分秒秒里,是如何的慌乱惶然。历经过摄政王的离世,这一幕于辰帝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慑残忍。
“陛下,可否容臣先替摄政王施治,再行向陛下详禀?”已对摄政王的病况了然于胸的周御医稍显从容地向辰帝渠清提出来要求。
“你待如何?”并未第一时间应允,辰帝无法安心将这般的摄政王交付于任何人。
“臣需先用银针替摄政王止了血,再强按摄政王的腹部,使其将胃脘里的淤血吐出来。”
“如此?”辰帝渠清敛眉沉吟,片刻询问道:“若是朕用元气护住摄政王的胃脘,再运内力将淤血引导出来,是否可行?”
“皇上?”周淮生惊愕地抬起头来,直视天颜道:“护着摄政王心脉的元气是您方才输进去的?”
“怎么?可有妨碍?”语气里携了几分紧张,辰帝渠清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更何况事关摄政王的安危,纵是再笃定的认知亦会因御医的一丝异样产生动摇。
“不!”五味杂陈地低下头,周淮生尽量放轻了语气道:“恰是这股元气及时护住摄政王的心脉才不至风寒透骨,再次诱发摄政王的心疾,甚则阴寒克主,迫阳外泄,致心脉失养,阴阳分离。”
明明该是满心满脑后知后觉的庆幸,可辰帝渠清无端地思及前世,彼时……
握了握拳,辰帝不敢再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里,清清冷冷地出声问道:“如此说来,朕的法子可行?”
“的确,只是陛下的身子……”忧心忡忡,周淮生周御医只觉得胸中钝疼,唇齿间皆是苦涩。
“无碍!”辰帝的声音依旧清冷,言语间是毋庸置疑的决断。
毫无意外的答案,周淮生佝偻着身子,弯腰从自己的小医箱里拿了一块厚实干净的棉布,小心地垫在摄政王的脖颈一侧,然后默默地退至一旁。
安公公在旁边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发出声来。小李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干爹,当发现干爹亦无能为力时,只本能地搓了搓手,一眨不眨地望着陛下。
轻轻地掀了盖在摄政王身上的蚕丝被,辰帝宁心静气,缓缓地聚了元气。闭上双眸,辰帝左手覆上了摄政王的胃脘,将凝聚起来的元气一点一点地渡进去。
待确认输进去的元气已层层叠叠地护住摄政王的胃脘,渠清又运了内力,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慎之又慎地引导淤血从摄政王的胃脘顺着食道流了出来。
不过两刻钟,摄政王腕腹内的淤血尽数被引出。
而辰帝的额头大汗淋漓,本因高热不退烧得红彤彤的双颊如今血色全无,一片煞白。
“陛下!”心急如焚的安公公,再顾不得君臣之礼,直冲冲地上前扶着辰帝。
“方帕!”推拒了安公公的搀扶,辰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丝不苟地绞在摄政王的身上。
小李子赶忙呈了辰帝往日常用方帕上来。安公公接过来,想替自家陛下擦拭额头的汗液,待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家陛下不知何时扯了摄政王额头的毛巾,细致入微地替摄政王擦着嘴角及脖颈的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