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只吃了一碗牛肉面的沈铭饿的前胸贴后背，到冰箱里取了点面包牛奶，无视正在客厅品茶的沈辉，直奔卧室扔书包。明明对茶道并不怎么感兴趣，却偏偏学别人附庸风雅，皱着眉硬喝对于他来说又苦又涩的普洱，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看见爸爸连招呼都不打一下，沈铭你家教呢？”看着又是三天没回家的沈铭，沈辉眉头皱的更紧了。

沈铭基本上自动屏蔽他爸说的任何话，平白影响心情。

看着沈铭这幅滚刀肉的样子，沈辉的不满几乎快要溢出了，自从沈铭迷恋上乐队，迷恋上唱歌后，他简直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先是带着那几个老友家的孩子在外面胡闹，整了个什么句点乐队，整晚整晚的跑到各个酒吧去卖唱，去广场上丢人现眼，刚开始不过是以为少年热血上头，结果还真让这几个半大少年干出了点成绩，虽然在沈铭的带领下几个孩子的成绩并没有下降，但是对于沈铭明显的偏离了自己和妻子在儿时对沈铭的一切期望——初为人父人母的沈辉叶沁显然有着天下大部分父母的期望，子承父业啊，子承母业啊，或者说做某些行业的佼佼者啊，但是，玩乐队，唱歌，这显然是远远偏离航道的选择。

“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沈铭，你知不知道我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你好，玩乐队是能让你丰衣足食还是有所成就？这东西在我那个年代那就是不务正业！多少人怀着这些可笑的梦想在现实中被撞得头破血流的？难不成我还会害了你？你以前年龄小不知好歹也就算了，现在你都18了，也该懂点事了吧！”沈辉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父亲，本就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在他看来他的儿子本就应该听话、懂事、孝顺，不然就是错误的，应该被修正的。可能以前沈辉不是这样的父亲，但是自从妻子患了难以治愈的精神疾病后，他越发偏执，几乎看不出曾经崇尚自由主张个性的样子。

沈铭有点难以置信，又带着理所当然的心情听完这些话，看着他爸紧紧握拳的双手，好像一言不合就会冲上来，像那次把他从酒吧带走回家后那样，狠狠地揍他一顿。沈铭笑了，有点不屑，有点高傲，那双锐利的眼睛折射出的光，像极了年少轻狂的叶沁：

“太难看了。”沈铭说，“你现在的样子，和他可太不像了。”沈铭指了指客厅墙上中央挂着的那幅婚纱照，那是沈辉和叶沁年轻时一无所有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沈辉身无长物，做着一个月1000元的图书管理员，叶沁读博深造，勉强养活自己，两个人结婚的时候穷的叮当响，沈辉当时咬咬牙拿出一个月的工资，拍了这幅婚纱照，在如今看来这幅照片简单的毫无创意，普普通通的婚纱与西装，没有半点特别，但是照片里的人，眼睛里有光。

沈辉愣了一下，眼里的怒火掩下了心中的触动和震撼，长时间的习惯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正如现在落在沈铭脸上的巴掌，正如沈铭无声的反抗。

沈铭上楼的背影宛若一只受伤的孤狼，用坚硬的外壳保护着内心的茫然和失措，让举着手试图打第二次的沈辉几乎瞬间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