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整座长安城成了一座琉璃城,今年的雪要比往年大很多,扑扑啦啦的连下了几日,仿佛要将天地掩盖。
我畏寒又因玄霸的事情伤心便假称身子不爽躲在屋子里烤火,翎羽走进来拍去一身的雪花:“娘子,二郎回来了。”
我问:“人呢,我怎么没见到二郎,可是去了公公那里。”
翎羽烤了烤火:“去三郎那里了。驱散了众人,只一个人呆在院子里。”
我一听她这样说忙起了身穿了件斗篷,急匆匆的去了玄霸处,雪天路难行,我走了许久才到玄霸处,只见玄霸院外站了不少人,见我来都说:“娘子,二郎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我接过翎羽手里的伞进了院子,院子里的白梅都开了,和雪景混在一起倒让人晃眼,昔年为了玄霸而种植的白梅如今都开了,只是那个吵闹着要赏梅的玉树少年已然不在。
我走进梅树却见树下立了一个穿了白狐大氅的少年,一双星目里满是哀愁,他伸出手抚摸梅树上的梅花,雪花落在他的头发、衣服上,与玄霸的眉眼相似,只是那人不是玄霸而是世民。
我走过去为他撑伞:“万要受了风寒。”把手里拿着的平金手炉放入他的手里:“立了这么久,手都凉了。”
世民仿若未闻只是自语:“五岁那年玄霸被掠走,待到寻得的时候,玄霸已经被人泡在毒药里一夜了,指甲都已然乌了,幸得觅得良医才能留下性命,自那以后便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我一直苦寻良方,只是......我与玄霸是双生之子,贼人或许要掠走的人是我,是我这个哥哥没有保护好他。”
我拿出袖子里的那柄白玉短刀:“这是玄霸留给你的,他说他把你的短刀带去防身了。”
世民接过短剑,眼中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下,他抱住我,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卿卿,我只有你了。”
我抱住他,大雪纷纷,似柳絮漫天,遮天蔽日,我感觉天地间只有我和他二人。
自玄霸殁了以后,公公一直身体不爽,厨房里每日送过去的饭菜只不过略动动,智云孝顺,亲自采集了梅花上的雪水烹茶给主君品尝,还特特邀了我们各院的人。
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淘胭脂膏子,拿了白矾撒进嫣红的胭脂水中。
我听了以后忙换了衣服过去,我到的时候,大嫂和万小娘正在忙活。
万小娘穿了件绛紫色暗纹的衣裳,领口出了上好的灰貂毛,满头的金器,鬓边还簪了朵红色梅花,她正准备着等会吃茶用的果子,见我来了忙问我:“娘子,看看我准备的果子可好。”
我一看不过是几样寻常的点心便笑道:“小娘却是费心了。”
万小娘笑着说:“我正在想着等会预备下什么粥给各位吃完茶后享用,我想着茶能清胃,还是预备下了鸭子粥的好。”
大嫂笑着说:“阿爷最近吃不得油腻,我想还是备下红枣粥的好。”
我掩嘴笑道:“还是小娘、大嫂的心思周到,这样却是极好的。”
言语间人也都来齐了,各人都坐在那里。
世民冷眼看着这一切,我拿了个榛子酥给他:“吃些果子吧。”世民接在手里却不吃只是放在碟子里。
智云端了个小小的坛子出来:“阿耶,儿子最近在读陆羽的《茶经》,便效仿茶圣,采集了梅花上的雪水来烹茶,还望父亲和哥哥、嫂嫂们喜欢。”
说着拿了那坛子雪水给众人看了看,大家也都略看了看,到了世民处世民只是略略点头却不看。
我伸手伏在坛子上:“却是带着梅花的香味,想必是极好的。”
智云微微一笑,将坛子放回去仔细烹茶,茶好了以后,侍女将茶端给各位,我略吃了一口便微微皱眉。
元吉此时喊道:“好难吃的茶水,怕是我这粗人吃不惯这茶,你自把那雪水拿了给我漱漱口。”
大哥听元吉这样说便说道:“三胡,不得无礼。”
公公此时却出了声:“智云,你把那雪水盛一碗给你四哥哥。”
智云依言将雪水给了元吉,元吉只喝了一口:“却是如此难喝,这梅花上的雪水却是酸涩难咽。”
智云听见元吉这样说忙尝了一口坛子里的雪水:“却是酸涩难喝,只是这是我亲自采集的梅花上的雪水,为何会如此。”
大哥听到这样说:“怕是五弟这雪水储存的方法不对,我记得这雪水要封在坛子里埋在树下,五弟这怕是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