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了正月十五,但是还未出正月,天气却依旧寒冷,我在屋里窝的难受便拉了绿绮和红宇在院子里玩蹴鞠。
刚踢了几下活动了筋骨,母亲身边的王嬷嬷匆匆过来;“小娘子,唐公家的娘子和小娘子前来拜访,娘子让你梳洗后快些过去。”
唐公的娘子和小娘子,那便是民哥哥的阿娘窦氏和姐姐李秀宁。我忙进了屋洗掉额头上汗水,换了颜色喜庆的衣服往母亲处去。
还未到便远远听见嘉懿大嫂的说笑声,我理了理衣着进了屋,却见母亲身边坐着一个着了铁锈红的袄衣的妇人,不怒自威,想必便是窦氏。
我忙行了礼:“孩儿给李娘子请安,给母亲请安。”
话未说完便被李娘子拉起,她握着我的手仔细端详:“却是个顶标致的孩子,像极了妹妹。”
我正欲搭话却听嘉懿大嫂笑着说;“小妹,你该唤李娘子为婆母。”
我红了脸低下了头,却听大嫂拉过一位穿了红衣的女孩:“这是长姐,我说这小妹和秀宁妹妹站在一起,别的不说,却顶顶像是姐妹,都这般的标致可人。”
我偷眼看去,却见李秀宁挽了一个松松的反鬟髻,只简单的带了一支金凤衔红宝石璎珞的发叉,红宝石软软的浮在他的额前,却不娇气,她的五官大而英挺,看起来很英气,剑眉入鬓,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李娘子笑着说:“按理该叫我婆母,只是你与我家二郎虽有婚约尚未婚配,小孩子家脸皮薄,叫我姨母也是可以的,待到日后婚配改口也不迟。”
我听她这样讲便口称姨母。
她对我母亲说:“日前听说妹妹想要为观音婢请师父,恰巧家里请了个老孝廉一直教导秀宁,是个顶好的先生,我想着秀宁一人也是无聊,不如和秀宁搭伴,带着慕容家的小娘子,三个人也是热热闹闹的,中间隔着屏风,和我家几位小子还有辅机一块,也算是便宜。”
母亲听闻忙笑着说;“辅机日常回来常夸张孝廉,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极和善的人,观音婢若是有机会能听张孝廉教诲也是他的福气。”
大嫂端了新的吃食上来:“李娘子,这是府里厨子新作的果子,虽比不上李府的吃食,倒也是新巧。”
大嫂又对我说:“我又准备了几样你们小女孩喜欢的吃食,你带着你秀宁姐姐快去吃。”
我听她这样讲,忙行了礼和秀宁姐姐去内里,大嫂准备的不过是几样甜腻软和的吃食。
我不爱吃甜的,拿了碗红豆沙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红豆沙里放了十足的糖,甜腻的让人嗓子发紧,若是将糖换成牛乳还好些。
“卿卿。”我听秀宁姐姐这样唤我不由一惊,却见她笑眯眯地说:“我家二小子时常在家提起你,如今一看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娃娃。”
我红了脸却听她说;“若是不喜欢这些吃食便不用吃,这般甜腻难以入口,我见过二小子给你准备的果子,多是清淡爽口的,想必你是不喜欢食甜。”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道:“不如我和阿娘说,让二小子早日娶你过门,等你去了李府,我便带你去玩,带你去骑马,带你去放纸鸢,累了便一起休息,羡慕死二小子。”
我放下勺子看着秀宁姐姐:“姐姐欢喜我?”
秀宁姐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二小子欢喜你,我们自然就欢喜你。”
我突然想起幼年时的民哥哥,带我放纸鸢,摸鸟蛋,不由得笑起来,问秀宁姐姐;“姐姐,你和我讲讲府里的事可好?”
秀宁姐姐拨弄着手上带着的赤金红宝石手镯:“府里除了我和二小子,还有大哥建成,三弟玄霸,四弟元吉,三弟自幼体弱故不会与我们一同上学,近几年阿娘身体不好,阿耶又纳了万小娘,万小娘生了五弟,五弟年岁与你相近,也会与我们一同上学。”
秀宁姐姐眨巴着眼睛,略微思考说道:“其余的便罢了,只是元吉自小不是阿娘养大,由乳母带大,脾气古怪,是个夜叉,家里兄弟姐妹多不与他玩耍,若是遇见了不过是顺着他不与他多言,只不过,他却是极听从大哥的。”
刚说完却见二嫂进来:“秀宁小娘子,小娘子,李娘子要回去了,还请秀宁小娘子理了妆容一同回去。”
秀宁姐姐握了我的手:“卿卿,我下次再来与你玩耍,今日便回去了。”
我送她出去;“秀宁姐姐,慢走。”
天刚蒙蒙亮我便起身梳洗,红宇拿了件银红色的袄袍出来,领口袖口都出了极好的狐狸毛,油光水滑:“小娘子,今日第一日上学,可要穿的靓丽些。”
我摸了摸袄袍;“寻常衣物即可,这件衣服是大嫂准备的过节时的新衣。”
绿绮会意拿了件浅粉色的衣物给我换上,既不张扬也不失礼数。
慧娘笑着说:“上学还是简单大方的好。小娘子貌美,穿什么都靓丽。”
换好了衣物,我便和哥哥乘车去了李府,刚下了马车便见秀宁姐姐和民哥哥守在门口。
我正准备行礼却听见慕容萱的声音:“世民哥哥,长孙姐姐。”
粉嫩嫩的小娃娃难得今日穿了女装,像极了年画里的娃娃,身边的慕容玖穿了件银红的袄衣。
慕容玖喜爱颜色艳丽的衣物,但是穿在身上却不脂粉气,倒是慕容萱却不爱红妆爱武装,十日有九日穿了男装。
我忙向他们介绍了秀宁姐姐,彼此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便进去,书斋设在外府和内宅的中间,窗外种了几株芭蕉,是个极清净的地方。
我随秀宁姐姐见过李建成和李元吉,李建成年长,看起来极其稳重,与世民有几分相似,手里拿了块昆仑玉的手拿玉,玉上雕琢着一只猴子,踩着钱袋抱着白菜,是极通俗也是极好的意头。
李元吉却是与李家人的英俊不符,貌甚寝。
慕容萱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说:“我听主母说,李家四哥哥长得极丑,刚生下来的时候,李家娘子都不愿意抚养,幸而被乳母抱走,等唐公回来方才入了族谱,按照四郎的身份抚养。”
李元吉似乎听见慕容萱说的话,朝慕容萱故意咧了嘴吓唬他,慕容萱被吓得忙朝我身后躲。
此时,张孝廉进来,大家便各自按照位子坐好。张孝廉教课认真,闲暇时也极愿意与我们闲谈。
那日聊到《木兰诗》却惹得大家纷纷议论。
慕容萱奶声奶气却带着憧憬:“学生觉得就应该似木兰那边,上阵杀敌,不让男子,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