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在谷珍行忙活了半月,把郑六的几车大米卖的一粒不剩。趁着章家把米运到京城的间隙赚了个盆满钵满。
她把分红包好交给郑六,郑六掂着一大袋雪花银,笑得连眼睛都没了。
朱雀见他没出息的样子,抬腿一脚:“这包银子够你在醉仙搂听上几天的小曲了。”
郑六一听,宝贝似地将荷包往怀里一揣,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小爷你这话说的,我辛苦几天得来的银子,怎么会都送给醉仙搂,我想好了,我再去南方运东西卖。小爷你是不知道,除了大米,南方还有好些稀罕东西!到时候我运过来,钱生钱,可不就能把醉仙搂买下了!”
朱雀嗑着瓜子,听了郑六的话忍不住往他身上丢了一把瓜子皮:“到时候卖不出去可别求小爷我。”
郑六抖了抖瓜子皮,笑道:“小爷您就别兜着了,依我看,您也是喜欢赚钱的那号人。”
“去去去,”朱雀往门外赶郑六“这铺子是我借来的,今天该换了。你呢就赶紧去南方赚你的大钱吧。”
郑六痛快地应了一声,抬腿往醉仙坊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不去醉仙坊吗?”
“小爷放心,我就花一块银子,不妨事。”
朱雀朝他的背影白了一眼,吩咐铺子伙计打点好铺子后,便锁上门,一溜小跑回侯府交差。
卫锦此时给老夫人请安,见阮氏也在,便坐下喝茶聊天。
朱雀先是跑到北苑,采菱跟她说卫锦在老夫人处请安,她便风一般地跑到中苑,速度之快得连阿瑞都没来及禀报便见一粉色的人影掀开帘子,冲进暖房。
寒露过后,霜降至,一场大风将京城又往初冬的寒气中推了一程。近日极冷,园中树枝桠上的白霜在初阳中还未融化。阿瑞早早生起了老夫人房中的炭火,门上的竹帘,也换成了厚厚的棉织锦。
朱雀有些吃力地掀开帘子,往里一探头,便见阮氏和卫锦端坐在老夫人两旁吃茶聊天好不开心。
“外祖母安,舅母大姐姐安。你们聊得什么这样开心?”朱雀一路跑来,脸蛋被寒风侵地微微泛红,仿佛凃了一层厚胭脂。再加上她今天穿的藕粉夹袄领子处加了一圈软软的兔毛,那无暇的白玉色将她的小脸衬得越发绯红了。
“前几日你淮南表舅母来信,说阮沐定下了叶家嫡女,我们刚才还在说送什么礼好呢。”阮氏柔柔笑着。
沐哥哥定亲了,这可是个好事啊!朱雀笑得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那舅母送礼的时候,也把我的礼给捎上吧!”
卫锦听了不由一笑打趣道:“你个小丫头,倒是会送人情。但你拿什么给你沐哥哥送礼啊?”
朱雀得意地冲卫锦扬着手里攥着的几包银子:“我替大姐姐赚下谷珍行半年的银子,拿几块给沐哥哥买东西做礼不过分吧!”
卫锦看她小肉手里鼓囊囊地荷包先是一惊后拉着阮氏的手道:“母亲,你看我未来弟媳是个会赚钱的呢!”
虽说阮氏是大家闺秀,偶尔对朱雀一些出阁的举动皱眉头,但是日子久了便接受她的与众不同,待她也像待卫锦般掏心窝子的好。一看她两颊冻得通红心疼地招手让她过来,把暖炉给她捂着:“你看你,大早晨就在寒风里跑,仔细受了风寒。”
老夫人笑笑让阿瑞给朱雀端来热茶糕点好驱走寒气。
朱雀接过茶,才喝了几口身子便暖了起来,旁边铜丝罩下银骨碳烧得火红,阳光透过雕花窗射了进来,虽没有暖意,却耀眼得很。
也不知道鞅哥哥怎么样了,高大叔有没有从南楚回去给他做饭吃,不知峨山上冷不冷炭火烧得旺不旺。
朱雀捧着温热的茶盏出神,直到一婢女匆忙捧着金色的绫锦走进来。
她立马起身站起:“可是峨山送来的?”
那婢女摇摇头,一脸焦急:“宫里来人说太后病重怕是不好了。”她将绫锦呈给老夫人:“这是传您进宫的手谕。”
老夫人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打翻,但也顾不得衣服被茶水浸湿,颤巍巍地接过手谕,扫了一眼,便转身吩咐阿瑞备车后,便迈出门。
“外祖母,我也随你去。”朱雀从后面追了上来,老夫人年纪大了阮氏不放心但她和卫锦又为人妇,已不方便进宫,便让朱雀跟来了。
其实,即使阮氏不让朱雀跟来她自己也是要来的,初春她入宫时太后娘娘对她那么好,她当然要去看望她。
待马车行驶到皇城根的时候,已过晌午。
老夫人牵着朱雀的手跟着太后宫里的大宫女云霜来到寝殿,见榻上形容枯槁的太后被吓了一跳。
“初春进宫的时候,太后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入冬就这样了?”老夫人眉头紧皱。
云霜抹着泪:“老夫人有所不知,初春您入宫的时候太后娘娘身子就不爽了,不过没让我跟您说,入秋后便一病不起,御医的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
榻上,太后微微睁开眼,无力地拍了拍榻边向老夫人道:“坐过来。”
老夫人坐在榻上,握起太后干瘦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