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时分,卫锦便睁开了眼睛,看见身边围着的侯府人,还没说话眼圈就红了。
朱雀的小手揩去卫锦眼角的泪珠:“大姐姐别哭啊!大姐姐的病好不容易才好,应当高兴才是啊!”
老夫人拍拍卫锦的手道:“你醒了祖母也就放心了,这几日可把我们急坏了。”说完吩咐阿瑞收拾客房的行李准备回侯府。卫锦的病已好,在这么在元府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卫锦拉着老夫人的手含泪道:“恳请祖母带锦儿回侯府,这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阮氏一听就急了:“你瞎说什么?即已出阁哪有老回娘家住的道理?”
卫锦只是看着窗外并不言语。
黄鹂鸟飞过绯红的夹竹桃花丛,盛夏的阳光洒进雕花窗,尘埃在丝丝光线中上下浮动。
“我要和元淞和离。”卫锦看着窗外,眼神坚定。
老夫人看卫锦眼中毫无波澜,便知道这丫头的心死了:“好!和离就和离!谁稀罕在这个破地方待下去!”
阮氏闻言急得踱脚:“母亲您也不劝劝锦丫头,就这么由着她来,这万一要是真和离了,锦丫头以后怎么办?”
老夫人的佛珠拨得响,也不看阮氏,缓缓道:“我养着。”
卫延早早便上朝去了,卫鞅也带高谷子回侯府歇息去了。阮氏见自己一人说不过老夫人,便低头不语。
朱雀见状,走到阮氏身旁笑道:“舅母,大姐姐病刚好,身子虚得很,得好生养着,这几天住在元府我是看出来了,他们对大姐姐没有一个好的,还是接回侯府好好养着的好。”
阮氏点点头,元府确实不是一个能养病的好地方。
用过早膳后侯府带着卫锦上了马车,元府的人自然是不敢言语,只能看着侯府的马车消失在盛夏的朝阳里。
话说,侯府里,卫鞅在高谷子的门外候了已有半刻钟。
卫延在出门之前叮嘱他说,高先生虽有一身才学,但人到中年却一个徒弟也未收,所以卫鞅要想拜师,必先博得高先生的好感。所以天刚刚亮时,他便端着茶水糕点在外等候,可是等了将近一刻中,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难不成世外高人都跟朱雀一样,要睡到日上三竿?
盛夏的朝阳虽不比晌午阳光的毒辣,却是闷热非常,卫鞅一身月青色的袍子,后背早被汗水打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卫鞅应声看去,只见朱雀满脸红扑扑的迎着朝阳笑盈盈朝他跑来:“鞅哥哥!大姐姐醒了!我们把她接回来了。”
朱雀的大嗓门惊起梧桐树上栖息的夏蝉,一只接一只的飞走了。
卫鞅做噤声状:“莫要吵到高先生。”
朱雀闻言放慢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附在卫鞅耳边道:“大姐姐说要和元家姐夫和离。”
少女的鼻息混着夏日温热的空气扑在他耳边,他身体的某处像是被触动了般,顿时两颊烧成红霞。
朱雀见卫鞅不语,只当他是赞同卫锦的决定,便没有接着说什么。她翘着脚尖看向高谷子的房间嘟囔道:“这大叔竟比我还能睡!”说完便要去敲门,卫鞅见状一把拉住了她:“可使不得,现如今我想拜师,必得给先生留个好印象,你可千万别踹门!”
朱雀脚下一僵,干干笑着。
房间里的高谷子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微扬:“这丫头倒比小侯爷有意思。”
他此次毕竟是来侯府做客,不能把姿态放得太大。收不收卫鞅做徒弟就看卫鞅自己了。
想到这里,高谷子便起身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卫鞅便端着茶点冲高谷子恭敬作了个揖:“请先生安。”
高谷子很是受用,满意地看着卫鞅点点头。目光移到朱雀身上时,却发现朱雀单手撑腮,似市井痞子一样有节奏地抖腿,玩味地看向他,那眼神好像在说,我把你看穿了。
高谷子迅速躲开那眼神,心里想着这丫头虽和庄珂长得极像,但是行为举止却和庄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庄珂可没有这么痞……这么亲民。
卫鞅引着高谷子来到梧桐荫下凉亭歇坐,往茶案上摆着茶点:“先生请用。”
朱雀一看茶点,立即两眼放光。但她知道今日是卫鞅的大日子,要处处对这爱装睡的大叔尽礼,吞了吞口水,便闭上了眼睛默念道:
眼不见心不馋,眼不见心不馋……
高谷子呷了一口茶,往凉亭外看去,亭台楼阁之处掩盖着一片荷花湖,荷叶接天,粉荷亭亭,别有一番夏日之趣。
卫鞅见高谷子对荷花湖钟意便笑道:“那荷花湖还是祖母命人开下的,有些年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