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作论几天后,传旨的太监便在晨光微露之时踏进了侯府的大门,卫鞅不出意外地当了三皇子的伴读。
世家大族听闻侯府独子当了三皇子的伴读,只当是卫鞅才疏学浅没被大皇子二皇子选中,皆暗地里说着侯府一代不如一代的风凉话。
但侯府却另有打算。侯府如今的境地已经没有押宝的余地了,以退为进方是上策。当三皇子的伴读无疑就是给皇帝表忠心,让倍受冷落的卫延能挽回一点圣心,但老皇帝守旧求和的宗旨不会变,除非卫延倒戈守旧派否则永远都不会受到重用。
朝野上的拓新派大多是无权势却心怀家国之人。能说的上权势的便是镇远将军贺津和卫延。贺津是与平阴候一起闯天下之人,奈何年岁已高,已不能上战杀敌,镇祁国国威。卫延更不用说,文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虽有才学但君王不赏识也只能孤芳自赏。守旧派的势力便大出了几倍之外。六王爷和章骞在朝堂之上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拓新派虽势力远不如守旧派,但俗话说得好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有朝一日新皇登基他们便有希望将这天下换个模样。现如今尽管倍受排挤,但他们坚信忍辱负重的蛰伏之下有朝一日必定会柳暗花明。
话说朱雀一脚踹开卫鞅的雕花门时,卫鞅正要把画轴装到盒子里。
“今日不是要一起去看大姐姐吗?鞅哥哥怎么还装起画来了?”朱雀一把夺过卫鞅手中的画轴,跑到一旁徐徐展开。
画上的女子倾城之色,亭亭玉立在芙蓉花旁。
朱雀看着画中女子的眉眼,似曾相识。一个没注意便被卫鞅从身后把画抢了去。
“你可仔细着点,这画可是给三皇子留的。”卫鞅小心翼翼把画手卷起来收进了盒子里。
“画上女子是何人?”朱雀好奇道。
“三皇子生母。”卫鞅站在椅子上,翘脚把画轴放到了书架最上层。
朱雀看着盒子出神半晌来了一句:“我竟记不起来母亲长什么样子呢。”
话落,站在椅子上的卫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从小到大,朱雀都是以已故姨母之女的名义养在侯府里的,没人告诉过她真正的出身。更没有人告诉她她是祖母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给自己化劫的.
这些话太过于残忍,卫鞅宁愿朱雀一辈子都不知道。
“鞅哥哥,你见过我母亲吗?”朱雀扬起小圆脸,眸子里满是期待。
卫鞅躲开朱雀满是期许的目光,跳下椅子低头拍怕衣袖上的灰尘道:“姨母早亡,我也没有见过。”
说完,拉着朱雀便往外走:“再要不出发去看长姐,阿瑞便要唠叨了。”
阿瑞回侯府拿老夫人换洗的衣服,顺便带着卫鞅和朱雀去元府看卫锦。伴读一事过后,堵在侯府心头的大事便是卫锦的病了。
虽说是气急攻心病倒的可这都五六天过去了,卫锦还是没睁眼。京城的大夫也快请便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卫锦到底昏迷不醒。
阿瑞带着卫鞅和朱雀穿过小道,很快就来到集市上,穿过集市再往前走便是通往元府的小路。
已是正午时分,盛夏的阳光毒辣,梧桐叶也蔫蔫得打着卷。梧桐树荫下的茶铺下,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着瞌睡。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走过,大日头之下朱雀热得小脸通红。
“瑞姑姑,大热天的为什么不坐马车?”朱雀扯着阿瑞的袖子道。
“走路给小姐减减身上的肉。”阿瑞笑呵呵道。
卫鞅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确实朱雀比一般的贵小姐脸都要圆上几分,一天到晚糕点不离口。
朱雀看卫鞅一笑,极其不满地冲卫鞅作了个鬼脸,却在转头之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腰肢款摆在灼灼日光下缓缓走过的红衣女子,不正是喝雨水唱小曲的小妩吗?这大晌午的不在府里好生待着,晃悠在大街上作甚。况且身边一个随从也不带,未免太过可疑。
朱雀一把拉着阿瑞和卫鞅进了茶铺,二人被朱雀这么一拉,均是一惊,卫鞅正要发作,只见朱雀做噤声状,指了指大街上招摇过市的小妩。
“人家走路与我们何干?”卫鞅不解地看向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