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日这样吵,我就想起之前,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夷姿什么都不怕,可我真的再也,再也不想,不想经历了......那段时光,那种我们只敢在夜里绝望,只能坐在九因观前默默流泪的日子,我怕了。”
泪痕湿满了她的两腮,华琚的火气被浇灭得青烟都没能冒出来,心里顿时塞满了愧恨之情,只能搂过她的肩,无声安慰。
燕绥的眼眶也是隐隐有了一层薄薄枫红,十般潋滟。他沉声道:“是,我们谁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罢了,他凤君迁想做什么,哪怕是要继续为我报仇,我也不气了,反正不是我要他那么做,论起来,和我有什么干系。再者,他这样,于我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是我想得不够深,此事就这样吧。只要他不来招惹我们就行。”
燕绥看向华琚,将到嘴的话语憋回了肚子里,华琚却看着他,直直道:“当时我心思不在那些个玩意身上,那些个黑了心肝的人又是乌泱泱一片迅速聚拢到我们秦苍,事出突然,我们都没预料到。再者,我虽然没看到,但我跳进去那一刻,修罗道炸出的力道足以让那群蛇鼠之辈吓得顷刻间退散,你们自然也无暇顾及他们。或许燕绥你后来会知道大约是那些门派的人,可怎么会清楚到当时哪些是领头的,哪些又是参与的这种细节?”
允十在一旁不敢叫冤,只能默默流泪:自己又被仙子骂了。
“所以,我想你手里应该有一份围杀过我的仙家名单,而且一个不落,还铁了心要慢慢用各种法子弄死他们。他们死了就算了,不必在意,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她其实从未想报复那些喊着要杀她的人,她也不是被他们逼死的。只是这其中,他们确实靠踩她尸体,毁她名声成为令人敬仰的仙家,心思肮脏,手段卑劣,死不足惜。
但她也确实没想到,燕绥居然会如此记恨那些人,只要死了他就开心,见她没有复仇的心思还恼怒起来,说她天真可笑,没有气性。
燕绥从前就与凤君迁十分不对付,现在他不喜欢的两堆人互相折磨残杀,瞬间心花怒放,所以特意巴巴地来了她的七阁,然后又耐心的等到她醒来,预备和自己一起分享喜悦,在明媚阳光下一起放声痛骂——没想到这位受害的小师妹和自己没在同一心思上。
燕绥照常鄙夷一笑,道:“你现在想得清楚了。不过,也是该说点正事了。”
夷姿道:“阿琚,我们招的新门徒中,我和允十把那些个眼线都排除掉了,但留了三个九阙仙宫的探子。”
那日秦苍招徒,华琚特意扮成三阁小仙儿去了空音瀑布前,除了看看有没有潜力好的仙灵外,就是知道还有许多心思不正的玩意儿会浑水摸鱼,装作门徒进来,探听他们秦苍是否有绝密的修炼功法,然后传回去。
她瞧见夷姿和允十也看穿了那些心思,便也放下心来。至于专门留下三个仙宫里探子的主意,不用猜就知道那是燕绥的意思。他从来不是什么风光霁月的朗朗君子,他只要结果,不计手段。
能想到放眼线去仙宫查清当初围杀她的人,也着实厉害。也因此,他还能提前知道仙宫派了哪些探子来。更甚者,昆仑仙界各处都有燕绥的眼线,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其他人在几百年内做不到,可燕绥可以。她知道,他有这个能力。可他这个能力是怎么来的,还得慢慢从蛛丝马迹中得知。
她想明白了,问道:“你什么时候有能耐往仙宫里塞眼线了?下手比那仙尊还快。”
燕绥道:“自然是你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