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兮见她如此,怔了证,以为她是夜里回来撞了邪,当下也不敢再同她纠缠,忙忿忿瞥了她一眼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效果达成,孟璃凸自幽幽叹了口气,迈着快乐的小步子进了自己的小破屋。
点亮一盏昏黄的油灯,黑漆漆的屋内才总算能摸得着东西南北。孟璃打开掉了一只门板的衣柜,扒拉出里面的几件素衣裙,通通叠放整齐的塞入了包袱内。
一切收拾完毕,她才困意熏然的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寂静的月夜,连做梦都是自由解脱的欢快气息。
梦里,是南江温润水乡,是东海辽阔海天,是巴蜀峡谷栈道,是塞北沙漠皑雪。
大好河山,心之向往处。
寅时未至,孟璃便睁开了清亮的眸子,望了眼窗外依旧皎洁的月色,她摄手摄脚的起了床,梳了头发,抹了黄粉,背了包袱,迈出了腿,去拉门时却发现……
门被从外面牢牢锁住了!
孟璃惊愕,忍不住猜想,莫不是孟兮与阿娘料到了她要不告而别?
心头默默暗骂了一句,她放弃了挣扎,四下扫了眼这个四面漏风却又坚不可摧的小破屋,不由皱紧了秀眉。
真是防不胜防!
枯坐到辰时时,孟璃才听到了院门处传来的动静,似有一道细细弱弱的男声传来,她听到顾氏雀跃的脚步砸在地上的声音,又听到了开院门的声音,以及你一言我一语的客套声音。
孟璃有些不明所以的顺着门缝向外望去,只见顾氏一脸逢迎的笑着,迎进了一位身穿圆领蓝衫、戴顶蓝色小圆帽的小厮。
那小厮不知与顾氏说了什么,顾氏笑意满布的肥腻脸上忽然换上一副可怜痛哭的神情,边哭边诉,活像一名为夫嚎丧的寡妇。
咦?她不就是寡妇?
孟璃有些不忍直视的收回目光,耐心十足的听着顾氏高扬的啜泣声。
不多时,那哭声抽抽搭搭的临近,孟璃听到开锁的清脆声响,门被打开,露出顾氏那张泪花婆娑的大脸。
孟璃心惊,想是顾氏被偷了银子?
谁知,顾氏一见她,猛的扑上前一把抱住她,将一张老泪纵横的花脸蹭在她的胳膊上,凄凄切切地说道:“我的儿呀,为娘对不起你,为娘没能照顾好你!害你成了如今这副痴傻呆愣的模样,平日里只知道洗衣做饭,挑水砍柴,老实本分,没人提亲……”
孟璃听着她这一番哭诉,不由愣住,正待推开她,却莫名感到后腰处传来一道针扎似的疼痛。
她疑愣地望向顾氏,又望向院里似被打动捋着袖子抹泪的年轻小厮,恍然明悟,惊愤之余,心头不由一阵血气涌动。
这个老寡妇,唱戏还带着绣花针,真是有手段!
顾氏拖着孟璃“嘤嘤嘤”地出了小屋,冲那小厮介绍:“这就是我的二女儿孟璃。”
话落,她又情深意切的抚摸着孟璃那张蜡黄的小脸,摸啊摸,摸的孟璃心里胆颤,浑身哆嗦,只怕黄粉让她摸没。
顾氏并不知晓她脸上的黄粉,心里发觉这脸为何如此光滑的同时,面上痛不欲生、依依不舍的哭道:“璃儿呀!你别怨怪阿娘,阿娘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