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跟随父亲东南西北地走,见了许多对自己婚事作不了主的女子,最终不是郁郁寡欢的终其一生,便是沦为那日夜与姬妾奋战的深闺怨妇,早已没了当初作女孩时的清明心境。所以,父亲总是对我说,纵然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子,但总要为自己的前程争上一争,否则,就别怪别人随意拿捏你的命运了。”常直边说边拿眼觑两姐妹。
果然,两人的脸时红时白的,严弱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片茫然和无助。
严穆一咬牙,梗着脖子道:“那照你说的,给那些流民做些衣服便是为自己的前程争上一争了?”
常直在心中暗叹,父亲常说,知彼知已者,百战不殆。严四老爷向来自视清高,只懂风花雪月,不懂稼穑耕作,对官场仕途更是嗤之以鼻,还常常自命不凡,总以风流才子自居。这样的人若然娶了个强势的妇人作妻,尚可维持门楣浮华,但偏偏娶了目光短浅,眼高手低,又对他死心塌地的严四夫人。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便造就了暗弱的严弱以及倔强的严穆。
随着两姐妹的年龄增长,严四夫人近日已四处活动,城中但凡单身男子,不论年龄阅历,都已相看了遍。瞧那架势,商贾也罢,继室也罢,只要于严四老爷有利的,她都会应承了。幸亏上面还有老太君把守着,不然,难保不会闹出什么笑话来。纵然如此,扬州城的贵胄圈里,已然有人对其行为嗤之以鼻了。
如此一来,严穆两姐妹再想找到个如意郎君,怕也是难了......初知世事的严穆自然不甘沦为严四夫人的联姻桥,若然有机会,也是要搏上一搏的,兴许另有一番天地呢?
“现在的贵女圈中,大多数人都以弹琴、刺绣、书法、画画、骑艺等来衡量女子的才艺。因此,素日里会有赏花会、诗歌会、马球会等给予女子展示才艺的机会。一来,女子可为自己搏得才艺双全的名声,二来也可让各家主母留意自身,以此争得一个好因缘。这是多年以来贵胄圈中心照不宣的事。”常直啜了一口茶,淡淡地将那些宴会的目的赤裸裸地说了出来。
严穆姐妹听了,顿时脸赤耳红。严穆斥道:“你这蹄子,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常直宛然一笑,“穆姐姐,直儿常年跟随父亲于军中行走,东征西战的,既见过京城的繁华,也见过西北的萧瑟;大唐女孩的温婉风姿和胡人女子的豪放不羁都深深刻在直儿脑海里了。父亲在世时,便对直儿说过,若我想做那养在侯门中的女子,他不会反对;但若我想自由自在地翱翔人间,他亦不会阻拦。凡事只要跟随内心便好。所以,在直儿心中,并不会被那些陈规陋习所束缚。”
常直看了看面前若有所思的严穆和严弱,又道:“如今我寄居在严府,与严府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自然也想众位姐妹争得一个好前程。托大的说,直儿并不认为两位姐妹可以在琴棋书画这些方面赢得那些比赛中的头筹。”
严穆脖子一梗,严弱的脸更是红得像元宵节中的灯笼般。未待两人发作,常直忙抓着她们的手道:“自然,直儿也赢不了的。那我们就坐以待毙,甘心任由他们拿捏我们的前程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但唐代女子与前朝不同,不是有那武皇为例吗?”
一听及武皇两字,两姐妹的脸立刻白了,毕竟是皇家之事,怎可随意非议?不过,关于那个女人的种种传说,已经刻骨铭心,但凡唐朝女子或多或少对其都有一点点或欣羡或崇敬之心。
常直看着两人的神色变幻万千,知道可以直入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