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的葱指微抬,凝着这细长琴弦,轻抚而过。像是凝视着认识多年久别重逢的情郎,又像是依恋万分的亲人。
终,指尖触那弦。
袅袅琴音绕梁,久久不散。指尖舞动于弦与弦之间,触碰,连接成一首动人的曲调。
清远,疏离,又染有两分凄凉。
“公子?”那女子早已摘下了面纱,一双美眸凝视着听到这幽幽清曲恍然失神的戈墨,不由得出言问道。
她跟随公子多年了,还从未见到过公子这般模样。
要说在那处,公子往年听到的曲子千千万万,想要为公子献曲的女子更不会少。
可是她从未见过公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模样。
随着她的一声声轻唤,戈墨才回过神儿来,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刚刚说到哪儿了?”
“是。回公子的话,方才说道想要为卿姑娘祛疤……”女子抬眸,见戈墨不语,便心知是默许,接着道:“前些日子公子找到的那位高人已经被属下们带到了雪峰山上,待公子将事情处理完毕,带着卿姑娘前去便好。”
“嗯。”戈墨轻声应答,随即却是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厢房。
“公,公子?”见戈墨如此自顾自地就要走的模样,女子也是一下子慌了神:“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戈墨足下微顿:“救人。”
“公子您说什么?”女子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公子说话,内容短小精悍,真、真真是深奥啊!
唇角微挑,饶是就连此时他戈墨也没摘下面具,那满溢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了。
他伸手指了指琴音袅袅传来之处,笑道:“我怕再不过去,那丫头得把这琴给弹了烂去。”语罢,任女子再怎么焦急呼喊,戈墨也再没有停下来。
——她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子。
她更是从未见过一向沉稳冷漠,所下命令绝不容丝毫动摇的公子,露出过这般笑容……
银牙,几近被她咬碎。
“那个卿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就好像是自己的心声被人道破,藏在暗处的男人见戈墨离去,也是从角落里跳了出来。
“哎哟喂,我可从未见过主子笑得,嗯……这么“花枝招展”过,哈哈。”男人单腿跳了跳,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女子愠怒:“怜七,闭上你的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还有,是“公子”,不是“主子”,我看公子交代了什么话你完全就没放在心上过!总有一天要让公子割去了你的舌!”
见此女这么凶狠地叨叨自己的名字,怜七也只有努努嘴,耸了耸肩心表无奈:“好的好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他是偷偷跟来的,方才还躲在暗处瞧见了那相允儿是怎么为难卿姑娘的。
要说这卿姑娘,他可也是万分好奇的啊。虽然相允儿去找了她的麻烦,应当是纯属意外,但是冷面文明的太子殿下去寻那商公子问卿姑娘的事情,那可就难得了。
可惜亏他蹲得腿都麻了也没听到个所以然出来,百般地不甘心也只有屁颠屁颠地回到这毒舌的怜六身边来了。
要说旁人可能是不知道,他心里那可是非常之有数的。
——怜六除了嘴上能说会道的,功夫还没他怜七厉害。要不是怕她执行任务的路上会出什么闪失,他才不会违背主……呸,公子的命令私自跑出来呢。
……要是被公子发现了,那可得有他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