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思索,母亲让她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仔细地回忆着娘亲临终前的每一句话,”王府,绿草地”,是地点,绿草地在王府的东北方位,那么娘的意思是指这片草地的东北角,凌烟歌快步走向东北方向,那里是她的涂鸦室。“一眼,一家三口”数字是一一三。
推门而入,满地都是被踩过各种颜料,画纸,墙壁上都是她的“杰作”,一个弱智儿童天马行空得创作。
在最里面有一个书架,上面有她画的爹,娘,赫离哥哥,各种场景,也有未用过的各种材质的画纸,颜料,画笔,却凌乱的到处堆着,显然是被人翻过的。
别人看来那些简单的线条,凌乱的颜色,都是一个傻子的乱涂乱画。可她知道,那是她全部得美好,记载了她成长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季赫离在那些她画完的画前驻足,最上面的一张用简单的几笔,表达了他离开,她哭泣。
一一三,上一,左一,第三格?
凌烟歌抬手在上面摸了摸,平的,蜷起食指敲了敲底面,声音空旷,是空的。底面左右后都有木板拼接,前面边缘是露在外面的。她用手指抠了抠边缘,“啪”,暗格打开了。
听到这一声响,季赫离也走过来。
凌烟歌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还有一枚凤凰型玉佩,在凤凰的眼睛处有两丝淡淡的红色在流动。
“东西我们带回去再看,先离开这里。”季赫离低声对她说。凌烟歌点点头,将东西收起来,从原路回到季赫离的府邸。
将凌烟歌送回房间,季赫离就离开了。
凌烟歌打开带回来信,这是她娘亲写给她的。“烟儿,当你拿到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人世,而你也不再痴傻。这十六年来,娘快乐着,也担忧着。每天能看到你爹,看到你欢快的跑过来喊着娘,我就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了,尽管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凌烟歌不可置信的重新确认了一遍,确定她没看错,才继续往下看,“你没看错,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你的小姨,你的亲生母亲是我的姐姐。我不顾一切来到这帝都,替她照顾你和你爹。你的娘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这玉佩是你娘留下的,你爹娘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普通人的一生,那这玉便留个念想吧!如果我的死能换你和你爹平安,你们父女就远离这帝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未尝不好,他和你娘,太苦了。”
那薄薄的纸在闪着昏暗之光油灯上化为纸灰。凌烟歌坐在桌边,右手握着茶杯,纤长的手指泛着莹白的光泽,左手虚握成拳,盛水的茶杯放了半夜,早已凉透,她却不自知,其实她是知道的,紧紧握着冰凉的杯子就像那天牢里握着娘亲冰凉的手。她娘,不,现在该称小姨,留给她的信,让她感到不安,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母亲的身份不简单,而小姨却没有告诉她更多的内容,是想让她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吧。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别人定是有什么图谋,才会对西平王府下手。也许终究还是无法如爹娘期盼,置身事外了。
凌烟歌烦躁的站起身,自从来到这里就一步一步陷入了被命运所布的棋局之中。而她却还无法反击,这种被命运所控的感觉真心不好。
她开门大步迈出,不像这帝都闺阁女子轻移莲步。在现代每天赶时间挤公交地铁,早已习惯了大步前行,如今看来倒真有几分男儿的潇洒不羁。一身男子装扮,一身黑衣。
凌烟歌踏着月色从房间出来走向院里桃树下的石桌。快十五了吧,月亮那么大,那么圆。
凌烟歌坐在石桌边,托着下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点点。不知道叶赋那么多天联系不到她,有没有报警。有没有人发现她的尸体。她是孤儿,被一对夫妇收养,后来,在她读高中的时候,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便觉得她像一个外人一样存在着,于是大学她远离小时候生活的城市去了外地,也不经常回家。开始爸妈还会打电话问她,让她回家,后来电话也越来越少。还好,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不在了,他们以后生活也不至于孤单寂寞。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原来她在前世,也没有那么多的牵挂。可是心里却那么悲凉,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不过是想像别人一样,有爸爸妈妈,有个温暖的家,好不容易她有了爱她如生命的父母,却是这样的结局。
凌烟歌很好奇为什么她会有她本就属于这里的强烈感觉,在看到父亲身陷囹圄,母亲含冤而死的时候,她觉得她活过来之后所有对生活的希望都要崩塌。哪怕是前世离家,在河里一点点死去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悲痛感。也许这也跟她的身世有关?到底是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