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歌向来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上一秒想着应该出去散散心,下一秒就决定了要行动了。
叶赋躺在床上,鼻子里塞两团卫生纸,用浓浓的鼻音答道:“去吧,以你的心态你的本事,出去一个礼拜,回来又是一条好汉。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双手双脚赞成,回来记得带好吃的。”
夜还是那么漫长,睡梦中的凌烟歌皱着眉头。
一个个黑影从窗边掠过,凌烟歌躲在床下隔层里,透过通气孔,看到黑衣人手气刀落,鲜血在白色的窗户下绽开,似寒冬腊月开在雪中的梅花,却不似梅花在满目的雪白中让人生出喜爱,这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梅,只会让人生出透骨的凄凉与恨意。每个房间都上演着杀戮,房门大开,她看到院子里也横七竖八躺着穿着奇怪服装的人,不,现在已经不是人,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转眼,她穿着大红喜袍坐在花轿里,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花轿里,又要嫁给谁。她心里是高兴的,否则谁能勉强得了她。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她倒在血泊中,心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匕首,穿着的还是喜服。
凌烟歌从梦里惊醒,手抚上心口的位置,心跳的很快,似乎真的感觉到心口有些疼。凌烟歌回想着那些画面,梦中的容颜和她是那么相似,可她却总觉得那不是她。从她有记忆起就总会做这个梦。
凌烟歌摸了摸手上的黑曜石珠串。这是在西藏游玩的时候,在一家玉石店里买的。当初那个老板说她身上煞气太重,给她推荐了这个珠串。
当时她还讥讽那个店主为了卖东西什么都敢说,店主但笑不语。
买下来只是觉得那黑色的珠串带在她莹白纤细的手腕上确实好看才买下来了。奇怪的是,自从带了这个珠串之后很久都没被这个梦困扰了。
今天又做了这个梦,是因为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老者吗?凌烟歌拥着被子靠在床头上。明天先去桥上找找那个老者,虽然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是她身上的事情也着实有些奇怪,那个老者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也许能给她些提示什么的,就当求个心安吧。
凌烟歌这样想着,又躺下睡好,却无多少睡意。
天刚亮她就起来收拾好直奔桥那里。叶赋被她关门的声音吵醒,嘟囔了一句:“这么早就走了,不就去旅个行么,又不是没去过,激动成个这。”翻了个身继续睡
凌烟歌再次来到了这座桥上,她寻遍了桥上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却没看到昨天那个老者的身影。凌烟歌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冷的天,那个老者不可能在桥上过一夜的,零下十度的气温,还是在横跨河面的桥上,一个老人在上面冻一夜,还不得冻死。哪怕他每天白天来这座桥上,也不可能这么早就来。
凌烟歌无奈的笑笑,准备回去收拾行装出发。而就在这时,一辆失控的车冲了过来,来不及躲闪,站在桥边凌烟歌被撞飞,从桥上空斜斜飞出,如低翔的海鸥掠过的优美弧线,消失在初春冰冷的河水。有人还在酣睡,有人匆匆走在上班的路上,没有人看到发生在桥上的一切。没有人知道她的离开,这一离开,便是一生,便是阴阳两隔。而叶赋也以为她是出去旅行,可这次的旅行却是跨越时空,跨越生死。
人生就是这么神奇,活着的时候面对生活的压力和不易,可能自暴自弃也可能心灰意冷,可是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却又那么留恋这个世界,只想活着。
在冰冷的河水里努力挣扎向岸边游去,可刺骨的寒气从凌烟歌的手脚、口鼻直入肺腑,血液慢慢凝固,手脚逐渐僵硬,不听使唤,身体逐渐下沉,凌烟歌绝望的闭上眼,晶莹的泪自蝶翼般长长的睫毛根部渗出,在末端凝成水珠,颤动着却不肯滴落,似垂死之人对生的渴望,始终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终于不堪重负,泪滴落入这黑沉沉的河水之中,沉入那永恒的黑暗、寒冷之地。
意识一点点的流失,起初的恐慌也被认命取代,一直不信命不认命的凌烟歌,此刻是真的无能为力。
“歌儿,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
失去意识之前,凌烟歌迷迷糊糊听到一个慈爱的声音,凌烟歌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说话,她是已经死了见到了妈妈了吗?她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长什么样,她也想在母亲怀里撒娇,可是她不能,她必须要很懂事很听话才能被别人选中领养走。不管怎么样,哪怕是养父养母,对她来说那也是一个家了,她也算有了爸爸妈妈了。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妈妈是什么样子,可身体却不听使唤,直到最后一点意识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