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收了捆仙索，十八从大蛇怀里出来，回头看了看大蟒，“不行，派派胆子最小了，不能让他一条蛇待在家里，要走我们得一起走。”

十八挺了挺胸，季眠抬头看看巨蟒，回味了一下“胆子最小”几个字，有些艰难地再回头看向两人，两人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动都没动过，根本也不打算管这件事，摸了摸鼻尖，“那这样，你把派派变小一点藏起来，我们去找麦冬的路上别让他出来，你也别靠我太近行吗？”

“这个没问题！”十八摸了摸巨蟒的头，雾气一过大蟒消失地无影无踪，季眠定睛一看，巨蟒已经变成一条小白蛇懒懒地窝在十八竖起的耳朵中间，季眠抽了抽气，微微抖着声音，“行，行，这样也勉强可以，但希望你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里，我真的对这种软体动物没招。”

“一个人类那么多破规矩。”十八嘟嘟囔囔打了个响指，尾巴和耳朵消失不见，这么一看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银发少年，“好啦，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吧，再晚一点，你的小姐姐就尸骨无存了。”

“还想被绳子捆是不是？”季眠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十八往后缩了缩，苏颜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倒颇为开心，总觉得像两个毛茸茸的小动物打闹一样。

两人你来我去拌了会儿嘴，直到池瑜咳嗽一声，季眠才如梦初醒想起自己的正事，怀里还揣着两张苏颜顺手牵羊来的请柬，掏出来往垃圾桶里一扔，邀着人出了狐妖城，打算再想办法找游麦冬。

游麦冬坐在余濯给她安排的车上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纸条上的地址在珑市郊区，沙漠女妖平常很少出门，虽然她身法奇快但也不是没有步数限制，从舞市到珑市这么远的距离，她也只能和平常人类一样以车代步。开车的司机也是余濯安排好的，一路上一言不发，麦冬和他说话对方也像聋哑人一样没有任何回应，还好车技倒是不错，速度挺快。

不详的感觉直到了珑市地界还没有消除，她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出门时候给季眠发的消息也没有回应，反复试了几次都刷新不出网络，那条消息就一直转着圈变成红色感叹号点了又开始转圈没完没了。

“这破网络到底怎么回事……”游麦冬拍了拍手机最后所幸把手机关机扔一边不管。

她有多久没离开舞市了？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从她察觉自己得了恋爱就会衰老的病开始，她变得不爱出门，除了工作就是回家，顶多去附近的商圈采购一些喜欢的东西，别说离开舞市，就连走到稍远一点的街区都很少，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止她坠入爱河。现在发病的周期间隔越来越短，好像上天有意为难她，她变得越来越容易爱上别人，哪怕只是路上的行人，只要多看了两眼，很容易就控制不住大脑上去结识，最后又免不了悲剧收场。

只要能终结这长久的折磨，哪怕只有一点点渺茫的机会自己都要试一试，管他是不是骗子呢。

“到了。”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的司机终于开口，沙哑的嗓音吓了游麦冬一跳，车子停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下了车再回头看，载着游麦冬来的车子已经开远，车牌号都看不到了。她锤了锤僵硬的腿，四处打量这个废弃仓库，中间有扇上了锁的门，铁链子本该一道一道缠在上面，现在不知为什么，碗口粗的铁链子都掉在了地上，只剩半截还挂在扶手上，门也虚掩着，仿佛在告诉她，你要的秘密就在里面。

推开仓库的大门，金属摩擦地板的吱呀声弄得耳朵发痒，空旷的仓库里布满灰尘，游麦冬捂着嘴巴咳嗽两声，看到仓库深处有光亮，她眯起眼睛往亮着微光的地方走去，油腻腻的透明塑料布挂在顶上遮住光亮的入口，掀开帘子走进去，一个绝大的圆柱型装置立在角落，旁边是一个擦拭干净的梳妆台和干净的床铺。

被塑料布遮挡起来的房间不过十几平米，冒着绿光的装置散发出的渗人气息却让游麦冬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绿色液体里她隐约看到女人的手脚，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好奇心战胜害怕，壮着胆子往装置走了过去。

所谓圆柱型的装置不过是个巨大的水箱，厚重的玻璃后面，一个美丽的长发女人被绿色的荧光液体浸泡，整个人像嵌在琥珀里的标本，只是随着液体流动，发丝跟着微晃两下。那是一张同性看到都忍不住夸赞的漂亮脸蛋，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去还是睡着，游麦冬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碰一碰水箱，忽然一道影子从背后闪过，游麦冬猛然警觉回头过去，脖子上多了一把匕首。

“嗨嗨，好久不见哦麦冬姐姐。哦不对，似乎也没有太久。”用匕首贴着人脖颈的不出所料正是前几天闹得刑警科鸡犬不宁的女鬼清清，“姐姐，里面的人你可碰不得，不然有人可是会找你拼命的。”

“你没被鬼差带走？”

“唉，区区鬼差能把我怎么样呢？这不完好无损地回来见你了嘛。”清清狞笑着又把匕首贴紧了一些，“别乱动哦，这可不是普通的匕首，季家的符咒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知道的吧？”

“季氏的符保管最为严格，比龙族秘宝升龙笛还难寻，你从哪里得来季氏的符咒？”游麦冬垂眼看看，匕首确实用符纸包裹，上一次她大闹刑警科，靠得也是一张季氏的符，她从哪里得来的符咒，至今没个说法。

“怎么来得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都不好奇一下我专程引你过来是为什么吗？”

游麦冬脑子转的飞快，仔细想了想，那鬼差余濯必定是和这女鬼勾结，所以清清才会出现在这里，她抿紧嘴巴不说话，清清竟然笑了笑松开匕首，一副自信她绝对不会逃走也不会对自己有危害的样子。游麦冬放松了身子看她，“既然这样，那么也不用绕什么弯子，我只关心一个问题，余濯说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

“爽快，我就喜欢游警官这样的人。那死老头说的方法当然有的，不过能不能成取决于你。”清清把匕首收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前对着发黄的镜子摆弄发型，游麦冬一把揪起女鬼，“别故弄玄虚，快告诉我怎样才能把这副身体治好？”

清清眨眨眼睛看她，手指挡开游麦冬的拉扯，“姐姐，别那么心急，答案就在她的身上。”

门是打开的。林辰火急火燎从舞市赶回珑市郊区的仓库，因为封龙符的后劲，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刚一落地就发现异样，从不可能有人来的地方，泥土路面上有一排新鲜的轮胎印，仓库大门也敞开，心下一惊慌了一半，冲进房间却看到游麦冬拿着匕首，水箱破了个口，乐怜双浑身沾满绿色液体倒在地上，而那张平常用来给怜双休息的床上，清清真悠然自得地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吃苹果。

“怎么回事，麦冬解释一下。”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根本不是什么纯血龙。”游麦冬回过头来看他，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