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蛇的身体完全离开树枝的一瞬间,男子出手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叫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柏宿真嘴里嘟囔一声“见鬼”,全身就失去了感觉。
它都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又一挥手,对着柏宿真施了什么法术。
前方的空气似在涌动,柏宿真想张嘴却张不开,想闭眼也闭不上,就那么大张着眼睛,愣愣看着那东西涌到面前……
仿佛过了很久,实际却只是须臾,本以为必会遭受的重击并未如期而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柏宿真疑惑了。
还没等它庆幸,它就知道事情哪里不对了——离开了树身本该立马下坠的身体,却完全没有下落的迹象,像被定在了空中,甚至还保持着它刚跳下时的姿态。
原来那涌动的空气并不是对手的虚晃一招,柏宿真竟然就那么悬在空中,动弹不得了。
柏宿真扭动身体,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它“想要”扭动身体,挣脱这叫人动弹不得的境地,可惜意念已然传达,奈何身体就是不听它使唤。
现在,柏宿真浑身上下,竟只有思想是可以活动的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恐怖如斯!
这又是哪门子的邪术,竟叫它毫无反抗之力?!
柏宿真不打算乖乖受降,它想要使尽全身气力却仍是无法动弹,它好像被什么东西绑缚住了,可是,周围却明明什么都没有!
冷静……冷静……
柏宿真强自镇定,好分析眼前局势。
它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特殊的容器里了,看起来好像周围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却是处处胶着,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看不见又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正牵扯着它身上每一毫每一寸,让它挣也挣不脱,逃也逃不掉,只能白费力气干着急。
莫说它现在根本挣扎不动,就算是它耗尽功力,强行挣动这层无形之物,勉强破出这座看不见的牢笼,恐怕也只会白白消耗掉所有体力和灵力,最终精疲力竭而死吧。
这个男人……柏宿真的眼睛里映出观影大师单薄而挺拔的身影,比它预想的还要可怕……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手向自己伸出毒手,那只手细长白皙,指节却分明得凸显出力量感,让白蛇更添即将被玩弄于鼓掌间的绝望。
他的指尖似是朝着柏宿真的眼睛来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柏宿真想说话,想大喊,想发泄情绪叫他滚开,想通过大喊大叫震慑住他,可惜却连一丁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那种绝望的感觉勾起它的回忆。
它记得有一次,在它还小的时候,有一天偶然间见着一块石头,那石头整块是淡黄色的,圆润通透,透过石头那一层层淡黄色石质,还能看见石头的正中,还藏着什么东西。
后来柏宿真知道了,那种石头就叫做“琥珀”,而琥珀中心藏着的,是被它包裹了千万年的小昆虫。
它当时看见里面的小飞虫时,心下升起的那种感觉,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它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块琥珀里的飞虫,而面前的男人,正像自己以前观察琥珀一样,观察着自己。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包裹它的更像是空气,更透明。
白蛇现在不能动,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闻不到,触不着,几近五感丧失,它甚至都分不清到底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还是因为处在这个诡秘的空间里了。
柏宿真知道这种感觉就叫做“无能为力”,它现在就像一根飘在半空中的绳子,而绳子的一头就牢牢抓在眼前这男子的手上。
他要打结就打结,要拉直就拉直,要它往东它就往东,要它往西它就绝对不会往东,他要拿它捆柴火它就没法捆干草,绳子接下来做什么,全凭主人的意思,绳子自己却是一点儿反抗的余地也没有的。
若是主人对这段绳子不满意,不需要它,恐怕就会……柏宿真第一次体会到任人宰割的滋味,竟然是这样……
它不想死。
“放开我!放开我!”柏宿真脑海中疯狂回响着最后的倔强,可惜却传达不到任何人的耳朵里。
它还不想死!
它只活了一千七百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