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完了。
柏宿真心内默念一声,身体早已如同甩出的锁链径直飞向那片空洞,看起来,它被对方的神出鬼没搞到神经质了,竟要对一堆空气胡乱展开无差别攻击?甚是可笑。
白蛇冲到刚才目光所及之处,血盆大口竟已大张到足可活吞下一个小孩!正以为它就要就着那片空气一口咬下什么来,却见它突然低头往后一缩,毫无征兆地一改行迹,往柏树地方向闪去。
实在出人意料,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白蛇已经改道缘着柏树的树干而上,在到达树腰处时又急刹停下,就在它停下的一瞬间,仿佛它身上有什么东西来不及一起停下来,密密麻麻地从白蛇的鳞片间脱出,直沿着柏宿真原来的路线向上飞去。
那无数白晃晃亮晶晶的东西,小孩的指甲盖大小,尾缘尖锐锋利闪着利刃光芒,仿佛独有自己的意识,像停不下来的剑雨,“嗖嗖嗖”朝着树冠顶上飞去,穿过树冠直冲云霄。
细看下竟然是白蛇身上脱出的蛇鳞!
大柏树的树叶被那些蛇鳞扰得沙沙沙沙狂响,绿叶被纷纷扬扬打落,但柏宿真并不关注头顶如何,好像他已有了十足把握。相反,它在树腰间急转后一跃而下,就在它腾空而起的时候,就看到那童子正在它下方突然现了行踪——正是在之前柏宿真紧盯着看的那片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他就那么站着,大眼圆睁,嘴巴张的老大,手里还攥着一团刺眼的天雷,一时动弹不得仿佛受了过度惊吓。
柏宿真落到童子面前的瞬间便欺身上去想要将他缠卷制服,童子一下清醒过来,手中闪电花火就朝白蛇最近的地方去了,白蛇躲过,神龙摆尾一下打中童子伸过来的手臂,顺势一卷一使力道,疼得阿善眼泪都出来了,天雷也因无法聚气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了天雷的威胁,柏宿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攻击开始随心而动大展大合,它不会放过这个收拾对手的大好机会,它甚至连想都没想,身体就完全遵从本能似地顺着童子的手臂企图将他整个人卷进来。
阿善见大事不妙,仓促间在右手发动了一个天雷就朝白蛇卷着自己的尾巴砸下去,白蛇只能迅速躲避,被迫松开了好不容易抓住的童子的手臂。童子的攻击向来不会控制力道,白蛇的闪避使他一下打中了自己左臂,虽然天雷对他没有灭顶之害,可被自己这一下打中也是够他受的了,电流立马贯穿全身,电得他浑身酥软麻痹不住地抽搐。
“哇啊……”
看到阿善一脸痛苦又不甘的表情,柏宿真心中大快,忍不住出言讥讽:“哈哈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住口!”
“还能说话嘛,自己的招数,尝起来滋味如何?”
柏宿真根本不等他回答,上去就是左右开弓,趁着阿善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来,甩起尾巴对着他一阵鞭笞,以报先前那顿流水拳之仇,也让他尝尝被动挨打的滋味。阿善虽然骨头硬得很,但肉嘟嘟的幼童之身确实也经不住它这样打,没一会身上就落下一道道红紫的鞭痕,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怜。
阿善渐渐觉得有些吃不消了,此时占了下风让他实在憋屈得很,可这蛇精发起狂来还真不是盖的,甚至还看穿了自己的招数,阿善心下就更加恼怒了。
他一边奋力招架白蛇暴雨般密集的攻势,一边慢慢退到树下,柏宿真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却根本不在乎,好像对他的企图早有防备才不屑一顾,只语带讥诮地挑拨:
“臭小鬼,不搞失踪啦?不偷袭啦?你倒是再隐身啊!再消失一次我看看啊!!”
“……”
“你以为我会随便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吗?你以为我是白白挨你的打吗?”柏宿真此时一脸的轻松愉快,似乎已经忘了被童子踢中时胃里爆裂般的痛,“要不是为了让你露出破绽,我能让你当球一样踢吗!”柏宿真眼神突然犀利,“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你、们。”
原来柏宿真追到柏树横生的枝杈上并不是妄想在那将童子擒住,而是把自己当作了诱饵,它在等,等一个时机,等童子出现的那一刹那,从“无”到“有”的那一瞬间,它才有机会看清这种异常的能让人彻底消失的戏法是怎么变出来的——让它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是,那根本就不是童子的神通,那一瞬间它离童子那么近,才能真切地感觉到从它们上方传来的一股灵力,相当强大,直从柏树树冠一下传到童子出现的地方——柏宿真才意识到,真正使出这神通的,是站在柏树之颠“隔岸观火”的那什么狗屁观影大师!
不枉它冒着被天雷打到灰飞烟灭的风险,忍了那种摧肝倒肺的剧痛,最终总算是套着了这只小狼崽子。
“……不过我还真没想过,你们‘神仙’都是这么降服妖怪的?二打一……可真有本事!不过不要紧,我柏宿真可不怕你们,管你们多少人,尽管一起上,我今天就把你们两个都一并收拾了。”
“……”
阿善被说得哑口无言却又气的牙痒,白蛇步步紧逼,他则一退再退,直退到柏树脚下,他背靠树干偷偷抬眼向上瞟了一眼。
“别看了……你主子现在都自顾不暇了,帮不了你的,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再想想还有什么招没使的,趁现在都使出来,省得死得不甘心~”
阿善咬紧牙关尝试着在手中聚气,可惜之前过早消耗了太多灵力,加上刚才疏忽大意,两手实在是被白蛇伤得重了,就算他再怎么拼尽全力,召出的天雷火种也是微乎其微。
可童子还想再做最后挣扎,他不管不顾朝着天上大喊一声,“大师——!”
没人回应。只有回音由远处空谷中传来,最后化成轻声的音浪,听着更像是嘲笑。
“别喊了,”白蛇甩出几片蛇鳞,和之前飞去树颠的东西一模一样,利刃划过阿善圆乎乎的嫩脸,那脸上有好几处立马见了红,“你那大师估计早就被我的‘金飞梭’扎成刺猬了~”
“啊啊啊!!!我要你死!”
童子哑着嗓子怒目圆睁,他攥紧两个铁拳就对柏宿真挥拳相向,拳风竟将古柏树的树皮推掉了一大块。
“小鬼就是小鬼,嘴比骨头更硬……”
柏宿真哪里还怕他这没了天雷辅助的小拳头,小孩的最后怒火,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它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看准猎物的弱点将猎物拖到精疲力尽,这也是柏宿真猎捕技巧当中惯用的一种。阿善现在已经被拖入了这种状态,想要绝地反击已经成为不可能,于是白蛇像玩腻了自己的猎物一样,迅速将童子卷起,然后懒洋洋地将那肉乎乎的身体完全卷进自己的绞杀机器。
阿善还想挣扎,却已然无力反抗,只剩一个小脑袋还露在外面叫嚣。
而获得最终胜利的柏宿真,早已经高兴得狂笑不止了。